“咋?我擋著你了?請過請過。”
言右咧著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讓開身子,好讓白又白走得更順利一些。
白又白雖然現在腦子不太靈光,可他還是能判斷出,眼前這二傻子腦袋是空心的。
就在他即將踏出門檻的哪一步,言左終於回來了。
她直接擋住白又白的前路,臉上雖然笑眯眯的,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白先生,沒有大小姐的命令,為了以防萬一病人是不可以隨意出入的哦。”
“若想要出門的話,請隨我上樓過問一下大小姐吧。”
她微微屈身比了個請的姿勢,態度是肉眼可見的強硬。
言右在旁還想說點什麼,不料下一刻卻被人用高跟鞋惡狠狠踹了一腳。
他嗷一聲滾開,可還是不死心地想讓白又白去曬會太陽,誰知對方在聽到言左的話之後,整個人臉上沒有半點猶豫,直接轉身噠噠噠朝自己房間走去了。
言右:......?
--
白又白待在房間裡,以為晚飯又會是那個臉熟的傭人為他送來。
結果房門在當天被人第二次踹開,被阿鏡做了一個下午心理建設的千重月,出現在了門口。
她頭發上還沾染著濕潤的水漬,長發凝聚成了一縷又一縷。
“下來吃飯。”
白又白手搭在床鋪上,一雙張開了的溫柔眼直直看向千重月,眸中竟有幾絲訝異掠過。
隻不過千重月這回懶得去抓人,隻是在阿鏡苦口婆心的委婉勸告聲中自己下了樓。
她在餐廳等了片刻,擺在眼前的兩碗南瓜粥一點點失去熱氣,氤氳的白霧也逐漸消散於空中。
人沒來。
千重月端起碗囫圇吞咽了幾口便放下,準備離開。
怎料一轉頭,發現那傻子徘徊在樓梯口,最後一級台階要下不下。
見千重月看過來,白又白原先扶著扶手身體前傾了些許,猛地一激靈鬆開手,整個人從台階上傻兮兮地滑下來,最後趔趄了幾步才止住。
千重月端起沒動過的碗,拿著鐵勺敲了敲碗邊沿,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
白又白明了她未出口的話,極其不習慣地走到餐桌旁,反複看了她好幾眼,才緩緩坐下。
一碗南瓜粥見了底,徹底解放了雙手的白又白乖乖側坐在椅子上,表情專注地望著千重月。
【看吧尊主,我就說有成效吧!你看這小眼神多亮!】
【他曾對指縫中漏出來的溫柔如饑似渴,當你給予他多到滿出來的溫柔,他將不會再陷入偏執和渴求,慢慢的就會從那種扭曲的狀態中走出來的。】
阿鏡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甚至忍不住想給自己鼓掌。
“溫柔等於喂飯?他是腦殘又不是手殘。”
“倒不如給他送花找刺激。”
千重月一邊冰冷無情地吐槽,一邊不忘給她口中的腦殘擦擦嘴角。
白又白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感受著柔軟紙巾掠過的感覺,乖得像個小學生。
【人很容易氣出病的!你知不知道人類身體是很脆弱的,很多毛病都是由情緒引起的,我告訴你....】
阿鏡又開啟絮絮叨叨的模式,千重月習以為常地無視。
她看著年齡看起來顯然比自己大的白又白,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喊人回房間去。
“晚上記得躺床上睡覺,記住,是要躺著,睡前我會去檢查。”
“若在我開門進去後還看見你蹲在地上,你時常透過窗戶看的那片玫瑰叢,我明天叫人全鏟除掉。”
千重月說話一向說到做到,傻了吧唧但仍舊看人很準的白又白感受到了這一點。
他眨了眨濕潤的眼睛,扣了兩下手指頭後,默默點了點頭。
深夜十一點鐘,千重月準時進入白又白房門。
屋內的燈沒關,白晃晃得要閃瞎人眼。
白又白聽話地躺在床上,隻是那僵硬的睡姿像是入了棺材的老僵屍,風乾了十年還是那安詳模樣。
千重月當下也沒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隻是幫他關了燈便走了。
往後的一段日子,她不斷地給他溫習當人的生活習慣,反反複複強調他不是一條被馴化的狗。
白又白開始逐漸步入正確的軌道,隻是偶爾還是沒有放棄去找仇雅雅的念頭。
千重月將存了幾萬年的耐心都貢獻出來,牽著他的手送他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同時這還不是什麼誇張形容,而是她每天真真正正在做的事情。
可千重月和阿鏡都忘了,凡事過猶不及。
這天千重月和言左在公司處理事情晚了些,回來時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
可她走進餐廳的時候,發現傭人給白又白準備的飯菜仍好好地放在桌上,一口未動。
曾被她嘗試著教導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白又白,雙手一直都規規整整地放在膝蓋上,不曾移動過。
他聽見人的腳步聲響起,立刻回過頭來看。
溫潤的眼眸在看見千重月的刹那,直接綻放出亮晶晶的光。
“阿月,喂。”
他看起來非常開心。
千重月卻沉默了。
怎麼感覺,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