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刻無比堅定的大善心晃蕩得厲害,從未因冷臉而感到不好受的白又白,寧願扭頭將目光落在陰森詭譎的寂靜森林,也不願再看向千重月。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1%】
【尊主你把人家當風箏溜是吧,一個1%你都拿捏不住。】
阿鏡這小子如果有身體,現在指定是翹著二郎腿囂張地看著千重月,一邊叼著煙一邊嫌她不爭氣地搖頭。
千重月冷哼了下,狹長的眼眸波光一閃,一隻手忽然啪一下撐在了白又白旁邊的樹乾上。
“怎麼?我就說這麼一句話你就接受不了了?”
“彆人指著你鼻子罵的時候我看你倒挺無所謂,甚至還能眼巴巴地上趕著去幫人家。”
千重月眼中明晃晃的全是嘲諷,今夜難得雲層沒那麼厚,幽冷的月色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她精致的臉龐上,襯得那雙眉眼格外晦暗危險。
白又白當場被點出毫不自知的雙標行為,霎時間溫柔清雋的麵容染上愧疚之色,急急忙忙要解釋。
“我我並不是,我隻是,我隻是....”
他理應像往常一樣周全地顧好每一件事,千重月對他產生的誤會也該立馬解開。
奈何白又白口中來來回回重複著開頭,大腦始終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如何組織下一句話。
能夠在末世之中存活到現在的人,沒有一個是遲鈍的。
所以即便隻跟千重月短短相處不到一周時間,白又白還是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同。
那種不同對他來說實在是有點美妙,她明明強大如斯,想要什麼都能夠輕鬆拿到,為數不多的笑容以及寬待卻都獨獨給了白又白,甚至還霸道地阻止他犧牲自我利益。
試想一下,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白又白如何能夠始終如一地保持自己平等對待每個人的態度。
但經千重月這麼一說,白又白也算是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和隱約的自作多情,現如今這樣的世道的之下,多餘的心思還是儘早收起來為妙。
“對不起,是我太沒分寸了。”
“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會再——額嗯!?”
白又白話還沒說完,就被千重月一爪子拽住衣領拖到了小樹林裡。
她特意選了棵看起來較為粗壯的大樹,一把將白又白推倒了樹乾上摁著。
“你不覺得你這話聽起來挺虛偽的,一視同仁?”
“上次在車頂明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怎麼不問問我需要什麼幫助?”
“又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隻獨獨這麼對你?”
千重月高挺的鼻梁就直直懟到白又白麵前,清冷的鳳眸中滿是譏諷。
她一手把人摁著,一手故態複萌,不打聲招呼就強硬地去掀彆人衣角。
“你覺得你自己像是需要幫助的樣子嗎?”
“我的善意是給予真正有需求的人的,不是隨意送給你玩弄的!”
白又白再度被她稱之為虛偽的人,這回終於徹底壓不住火氣,冷聲反駁回去。
他現在兩隻手對上千重月一隻手,就不信還能被她肆無忌憚地占便宜。
被惹毛的白又白態度十分強硬,溫順的眼神都變得銳利了些。
千重月心底滿是惡劣的興味,麵上卻是閃過一絲被人曲解的憤怒與失望。
“所以我在你眼底原來是這種人?”
“很好。”
她垂下眼眸倏地放開手,在白又白錯愕的視線中退開。
當一個冷漠強大的人在你麵前短暫地流露出一點偏向於脆弱的情緒,甚至這還可能是因你而起,稍微有點良心的都會有點不好受。
而良心多多的白又白立刻就軟了神情,開始自責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過分。
他第一次主動上前去抓住千重月的手,試圖留住她離開的步伐。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剛才是我說話不經大腦,是我太過狹隘了。”
“我隻是,隻是從未遇見過你這樣的人,我害怕自己會變得不像自己。”
“我,我其實是願意幫助你的....”
白又白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那些藏在溫柔表麵下的冷靜全都在此刻碎開,隻為了向千重月展現自己的一顆真心。
千重月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頎長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堆滿厚厚落葉的林地上。
她轉頭看了眼白又白,毫不意外地在他眼中看到一點點緊張的期盼。
【是我錯了,沒想到你居然無形開——】
阿鏡誇讚的話還沒說完,本該順勢達成誤會解除溫情擁抱結局的千重月,卻狠心地甩開了白又白的手。
她歪了歪頭用看著肌肉男一樣的眼神看著白又白,唇邊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是嗎?可惜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