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又白死死抱著一顆古樹才沒有被風卷到天上去,但過於強勁的能量波動還是讓他無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傷害,腦子都有些嗡鳴起來。
千重月身著一襲紅衣縱身上高空,她麵不改色地抵擋著對方的進攻,體內似乎有永遠耗費不儘的力量,揮揮手便能輕鬆碾壓所有人。
部分反應快的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本以為隻要將力量集結起來針對千重月,便還算有那麼幾成勝算。
奈何她不愧是惡名傳遍六界的魔界至尊,以一敵百絲毫不覺費力,甚至還能夠稱得上是遊刃有餘。
她的實力著實是恐怖如斯,如若再這般放任下去,六界遲早會不得安寧。
“這該如何是好.....”
有人站在下方觀戰,滿臉不甘心地扭頭吐了口血。
雙眸之中充滿陰鬱的魔修死死盯著身形如鬼魅的千重月,餘光掃到了藏在大樹後邊探頭探腦的白又白。
“我有一計,你且聽我道來。”
魔修覆在暫時與他休戰的仙君耳旁,淬了毒的目光多次看向一無所知的白又白。
仙君聽完他的辦法,麵上閃過幾分猶豫。
“這樣怕是不妥,他雖跟在魔頭身旁,但並未殘害任何人,也算得上是無辜.....”
“此言差矣。”魔修不死心,接著慫恿,“又不是要傷他性命,隻是想借他逼千重月停手罷了,你且看看還在戰鬥的同伴,若再不製止,我們今日都要命喪於此!”
全軍覆沒的擔子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心中充滿大義的仙君最後隻能夠點點頭,把主意打到了白又白頭上。
尚不知會下方螻蟻準備耍陰招的千重月,又一次將正道人士的手腳斬斷,讓他躺在地上趕緊嗑點止血救命的補藥,不要再上來摻和進混戰了。
一眾人中那白胡子的確是有點東西,她篩選止痛藥的方式完全無法在他身上實施,隻能夠勉強一邊斬殺多餘的人,一邊抽出空來應付他越來越凶猛的進攻。
“你這,你這孽障!”
小老頭眼睜睜看著仙界的同伴又一個斷了手腳重重墜落在地麵上,痛徹心扉地怒斥出聲。
千重月嘲諷的笑容還來不及露出來,轉頭卻看見一抹白被無恥之徒控製在了手中。
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又白被人朝後折著手,脆弱的脖頸正暴露在鋒利的刀刃下。
他紅著眼睛看著千重月以勢不可擋的修為完勝這群卑鄙的偷襲者,他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肯發出聲音,生怕會影響到她。
可無奈千重月一個回眸,都用不著挾持著他的人出聲威脅,就發現了這件令她不太愉快的事情。
“老頭,你自詡正義,眼下這算得上什麼?”
千重月臉上用以挑釁對手的笑意一點點消去,反手將白胡子的武器從中間劈成兩半。
兩手空空的白胡子一顆心猛地顫了下,看向千重月的目光中終於帶上了恐懼。
他本不清楚為何眼前人似是突然換了一副嘴臉,直到地麵上有人朝著千重月撂下狠話,他才知道同行之人究竟做了什麼蠢事。
“此事我並不知!但那兔妖既然沒有殺害無辜,那我等自然不會——”
“閉嘴吧。”千重月耐心徹底告罄,如墨眼瞳中閃過一絲猩紅,“你們本來至少有一半人不用死的。”
“千重月!若不想這隻兔妖受到傷害,我勸你快點束手就——”
完全不知自己踩中了什麼雷區的仙君,半點沒有注意到仙界尊者臉上的倉皇驚恐,大無畏地朝著千重月喊話。
結果他準備好的長篇大論還來不及說完,那德高望重的白胡子便被人徒手撕成兩半,猶如甩垃圾一般甩到了他的腳邊。
“你說束手什麼?本尊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千重月一手抓著一顆人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仙君,眼底的紅光愈發濃鬱。
“我說,我說.....”看著與腦海內構思出來的場景完全不同的現實,仙君強撐著發軟的雙腿,硬著頭皮接著說,“我所讓你束手就擒,放下屠刀不要再殘害無辜人,否則這兔妖.....”
啪嗒。
被硬生生捏爆掉的兩顆腦子炸出了成片的汁水,稀裡嘩啦落下來如一場粘稠細雨。
活了八百輩子從未親眼見過煉獄的仙君徹底嚇傻了,他求助般地看向之前那慫恿他挾持人質的魔修,卻發現對方早已經逃之夭夭,獨獨留下他一人與魔鬼頑強對峙著。
發抖的仙君嚇得後退兩步,但架在白又白脖子上的長劍忘記及時收回,退後的時候不慎劃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吃痛的白又白皺著眉頭悶哼一聲,一雙乾淨剔透的眼眸中滿是淚水。
腦子已經開始出現混亂的千重月看見那清清楚楚的一道紅,印在白又白脆弱白皙的脖頸上是如此刺眼。
驟然加速的心跳瞬間點燃了她所有封印在骨血之中的瘋狂,一念之間不成神便成魔,遇鬼殺鬼,遇人殺人。
“不不,不要尊主!!!”
白又白奮不顧身地朝著戰鬥場地的中央跑去,積在眼眶的淚水隨著風被甩出。
固執到隻剩下自我的千重月壓根聽不見他淒厲的喊聲,閃爍著妖冶紅光的眼眸中,隻能夠看得到那些不顧顏麵四散逃離,最後卻又破不開結界的人們。
她毫不留情地揮著劍,絲毫不在意一顆心臟跳動劇烈到即將破出胸膛來。
成灘成灘的熱血濺在臉上,麵無表情的千重月感受到了短暫的溫熱,下一刻獵殺攻勢變得更加凶猛。
哭天喊地的高手們成了被老鷹捕殺的老鼠,一個不留神就會腦袋搬家。
間接釀成這場大禍的仙君顫顫巍巍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涕淚縱橫。
極度焦慮的白又白看著呆愣在原地不敢跑的仙君,不顧三七二十一衝到他麵前,詢問這結界該如何破解。
“結界是尊上設下的,尊上,尊上已經死了.....”
他根本不敢看血淋淋的白胡子一眼,隻是低著頭絕望地說道。
“你總得想想辦法打開結界啊,不然你會死在這裡的!”白又白瘋狂晃動著他的肩膀,想要讓他稍微振作一點,“我猜尊主絕對是要把你留到最後再殺,你趁現在打開結界還跑得掉!!”
鏗鏘有力的聲音似乎給了仙君一絲絲信心,他愧疚地看著以德報怨的白又白,倏地站起來。
他記著尊上的儲物袋內有能夠破除結界的神器,儲物袋的擁有著一旦死亡,那麼其餘人便可以任意取用裡邊的東西。
生出了希望的仙君立刻行動起來,無法阻止千重月殺人的白又白,隻能夠遠遠看著這一切,迫切地祈禱著自己能夠救走一個是一個。
否則,總感覺會有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仙君無法抑製地歡呼出聲,他朝著背後的白又白晃了晃手中的神器,“謝謝你朋友,剛才挾持你是迫不得已的,若日後有緣相見,我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白又白用力地點了點頭,焦急地催促著他趕緊躲遠點去打開結界,另一邊千重月已經幾乎要把場上的人全都殺乾淨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將生的希望都寄托在神器上的仙君,專心致誌地破除著結界。
半晌後白又白的耳邊傳來某種屏障崩塌的劇烈響聲,成功打開結界的仙君忍不住紅了眼眶,迫不及待地衝出血腥味四溢的地方,拿出傳送法寶準備離開。
將最後幾個人串成一串殺掉的千重月,抹去眼下濺到的血珠子,轉過頭來。
心臟猛地提起的白又白想都不想直接狂衝出去,死死地抱住千重月的腰肢。
“尊主!尊主!求你不要再殺了!!”
“他並非是有意傷到我,也並非是真的想威脅你的!”
“求求你讓他走吧,不要再殺人了!”
白又白紅著眼看著麵前慘絕人寰的場景,異常痛苦地合上雙眼。
被他緊緊抱住的千重月一言未發,垂下了一雙覆蓋著萬年冰雪的鳳眸。
等了半晌未曾被她掙開,成功拖延了時間的白又白猛地睜開眼,心下終於狠狠鬆了口氣。
可沒還想好該同千重月說些什麼,他餘光忽然掃到慣用右手殺人的千重月,手上居然沒有握著黑劍。
剛剛沉寂下來的心瞬間又蹦到了嗓子眼,極度不安的白又白緩緩鬆開手,一點點轉身朝唯一幸存者逃跑的方向望去。
有人正安靜地跪在原地,一柄被血浸染成暗紅色的黑劍從他的後背貫穿到前胸。
他的臉上還維持著即將逃出生天的喜悅神情。
白又白難以置信地後退兩步,眼中來不及抹去的一絲感動直接成了最大的笑話。
“怕了?”
千重月召回黑劍,眼眸中沒有半點溫度。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又白,任由含在口中的血順著唇角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