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室的味道並不算好聞, 衣服放久了總有一股子奇怪的黴味。
白又白倒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上,雙手抵在身上人的胸口處,拚了命地要將她推開。
唇瓣被啃咬得幾乎快要失去所有知覺, 他嗚嗚咽咽著反抗, 心中悲憤的情緒在隊友徹底遠去後,直接一路飆升到了頂點。
千重月強硬地把人鎖在懷裡,驟然浮現凶光的鳳眼中帶著濃烈的入侵欲望。
她最後不輕不重地咬了白又白一下,伸出手指並不那麼溫柔地拭去他眼角搖搖欲墜的淚滴。
“嘭!”
趁著勉強饜足的千重月不備,白又白抓準時機毫不猶豫地將她狠狠推開。
千重月一時不察後背撞到了掛滿演出服的衣架, 金屬落地後發出了極其刺耳的巨響。
她還來不及為疼痛的後背皺眉, 遊走在失控邊緣的白又白沒有辦法忽略心中已經脹滿的怒火, 大步向前朝著千重月一拳揮了過去。
沒有選擇躲開的千重月直接被打偏了臉, 冷白的麵頰上很快就浮現出一小塊紅腫,隨著時間流逝淤血慢慢變得明顯起來, 被打到的地方直接成了一片青紫色。
她站穩了之後抬手揉了揉陣陣發疼的臉, 舌尖慢條斯理地舔去唇角溢出來的一點血。
“舒服點了嗎?”千重月看著他發顫的雙手, 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若是不準備打我的另一邊臉, 我們現在就來重新聊一聊。”
白又白的眼中藏著懊悔和脆弱,但他又強逼著自己不準上前去,隻能夠握緊雙拳站在原地冷冷地盯著千重月。
“聊?有什麼好聊的, 你就是個瘋子。”他用力地擦掉唇上沾染著的些許水漬,眼尾紅得厲害,“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做這種事情的後果?或者說, 你其實連普通朋友都不想和我做?”
“我想和你做啊,我非常想和你做。”
“但和你做普通朋友的前提是,我們之間真的足夠清白。”
千重月頂了頂腮幫, 將最後一絲絲熟悉的腥味咽下去,慢悠悠地朝著渾身豎起尖刺的白又白靠近兩步:“可是,就依你先前那些舉動來看,你覺得你的心清白嗎?”
“我不清白,我先承認。”
她光明正大地將隱秘的心思全都攤開在明麵上,逼得白又白臉上血色儘數褪去。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早已被看穿,前幾天故意躲閃的行為,如今看起來真是像極了一個笑話。
“你不要再說了!”白又白狼狽地低下頭去,避開千重月灼熱的視線,“這些根本就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做了你不該做的事情!我們兩個之間是不會有可能的!”
他猝不及防地踩到了一件掉落在地的演出服,純白的西裝被踩出一個又一個肮臟的黑腳印,像極了一張涉世未深的白紙被蒙上了一層擦不乾淨的灰。
白又白認出這是千重月一公時穿的那套衣服,眼下他再躲開也無濟於事了。
“為何不可能?你喜歡我,還是,你覺得我不喜歡你?”一點點將距離拉近的千重月再一次握住了白又白的手,漂亮的眼瞳中滿是能夠將人燒成灰的炙熱。
她微涼的指腹緩緩輕撫過白又白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在他的指縫間試探著,意圖與他親密地十指相扣。
思緒亂成一團漿糊的白又白根本無暇再顧及其他的東西,千重月短短幾句話便令他手足無措,口中隻能夠反複不斷地喃喃著:“你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什麼?是不能說你喜歡我,還是不能夠說我也喜歡——”
“夠了!”差點又一次陷進去的白又白猛地打開千重月的手,毅然決然地從她身邊撤離。
他能夠看見她站在台上光芒萬丈的樣子,也能夠看見她被人用赤誠的愛意填滿的樣子,更能夠看見她牽著命定之人的手,受到千萬人祝福的樣子。
總而言之,白又白就是無法看見她站在自己身旁,遭受著流言蜚語的樣子。
所以歸根結底,他們做朋友可以,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關係,白又白都沒有資格去妄想。
“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讓人困擾?”他將雙手背在身後,尖銳的指甲狠狠戳進肉裡,“從始至終我可有說過一次喜歡你?”
“平時接近你也隻是因為我太過害怕寂寞,又沒有人願意理會我。”
“現如今我該感謝你勸我去選擇原創,否則我也遇不到現在的隊友,找不到跟我更加契合的朋友。”
“至於你剛才說的話,我會都當做沒有聽到過,也希望你未來能夠離我遠一點。”
“畢竟朝夕相處的朋友若是對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惡心。”
白又白用儘生平最好的演技,將惹人厭的模樣演了個淋漓儘致。
他毫不留情地將千重月徹底推離自己的身邊,心臟痛得像是快要撕裂開。
千重月不動聲色地將他臉上閃過的所有情緒都儘收眼底,聽到他這樣決絕地扼殺掉已經漸漸明晰的感情,徹底堵上雙向奔赴的路,多少有些無奈。
眼下其實是一個將身份公開的好時機,但就白又白這極度敏感的性子,在這種情況下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給她扣上大騙子的鍋,千重月到選秀結束都未必能夠把他騙回家。
所以她選擇再退一步,決定最後逼白又白一把,讓他將看得到卻吃不到的後悔情緒累積到極點,屆時一切就都好解決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惡心?”千重月難以置信地反指向自己,素來難起波瀾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受傷的神情。
白又白感受到掌心被某種液體濡濕,伴隨而來的還有尖銳的疼痛。
他看向眼中浮現著幾分期許的千重月,硬著心腸點了點頭,附和了她的話。
千重月低下頭去又抬起頭來,失焦的目光不知該落於何處。
她張了張唇半天不知該如何反應,最後撞見白又白不加掩飾的厭惡神色,身子似是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