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月頭很疼,越想越疼。
她推開總是不依不饒貼上來的白又白,獨坐在河岸邊喝酒。
“真的不可以和我多說說嗎?”白又白低落地抿了抿唇,乖乖離千重月遠了些,“看我以前真的很壞,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討厭我。”
一百歲的小兔崽子還沒談過正經戀愛,說話的口吻便像極了怨夫。
千重月眼皮一跳,餘光瞥見他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心就算是再硬,這下子也不免軟了些。
“也沒那麼討厭你。”千重月垂眸擦了擦唇上酒水,“多年未見,難免生分了些。”
“更何況我們現在也沒什麼關係,你一直跟著我不合適。”
“你不是說你隻要做好事,修為便能漲嗎?走,做好事去。”
千重月會知道這家夥的特彆之處,還得多虧他進入童養夫的角色非常之快,一路上叭叭叭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個乾淨。
他坦坦蕩蕩活得自在,什麼都不藏著掖著,千重月卻心事重重,被問問題,永遠隻有一句不知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白又白對千重月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執念,每個第一眼,都能迅速淪陷。
眼前這人明明已經堅決地擺出了渣女的嘴臉,他就是不肯輕易放棄。
“你讓我一個魔,去做好事?”千重月冷笑一聲,“彆好事沒做成,反給人招來殺身之禍。”
“那,那就不去。”白又白抱著雪白的劍偷偷摸摸挪近一點點,“我就跟在你身邊,怎麼說你也是我曾經的未婚伴侶,我合該在你身邊保護你。”
“等你的修為都恢複了,我再走可以嗎?”
“不可以。”千重月眉目如覆了雪,一片冰冷,“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現在就走。”
“可,可是萬一又有人要殺.....”
“走!”
極度凶狠且不包含感情的一聲怒喝,成功嚇到了白又白。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一圈,心中莫名很難過,就感覺這人本來是不會這麼對他的。
這次逐漸活成救世主的白又白不再舔著臉留下來死纏爛打,而是沉默地離開了千重月身側。
他有了足夠的實力,即便有著不詳異瞳也未曾再受過踐踏和羞辱。
他實實在在擁有了過去不曾得到過的自尊心,無法任由自己再待在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身邊受氣。
“我走了。”
“我真走了。”
“我真的真的要走了噢.....”
光速打臉的白又白憋著心酸和委屈,再度低頭給千重月遞上台階,就盼著她能走下來。
可是她就是不,寧願倒酒進譚子裡喂魚,也不肯回頭看他哪怕一眼。
白又白惡狠狠抬手擦拭了下眼尾,這回是真的大步離開了。
--
用幾十年重新鍛煉回來的敏銳感告訴千重月,白又白沒走。
他狗狗祟祟偷摸跟在後邊好幾天,還以為自己藏得非常好。
千重月也懶得去把這小兔崽子揪出來,獨自一人大搖大擺地走在人煙稀少之地。
她這次運氣好像變得還不錯,存活記錄刷到了一個新高度。
以前周邊危機四伏,一個不察便會魂歸西天。
現在路上不是碰到瞎子就是碰到傻子,沒半個活人能對她造成致命威脅。
雖然千重月很不想承認,但她能過得如此舒心,與跟隨在後的白又白脫不了乾係。
又過了幾天,一向很想得開的她,終歸是見不得他活得跟賊一樣,偷不到東西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勸自己暫時放下那些尚未等到證實的猜測,千重月看向一處半人高的小草叢,準備開口。
話音都來到嘴邊了,她卻又猛地咽下。
心中驟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千重月快速地抽出黑劍,死死盯著天際。
一道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來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放大,偽善至極的露白乘坐著外型精致華麗的神器,衝著千重月這個方位快速移動過來。
今時不同往日,已經沒有與之對抗能力的千重月,略有幾分焦灼。
她後悔沒將白又白徹底趕走,萬一這瘋狗殺掉她之後又發癲,白又白該怎麼辦?
他也才堪堪一百歲,即便再強,也不可能是真神的對手。
“瘋狗!”
囂張的千重月率先出聲,欲引走露白所有注意力。
怎料她卻視若無物般路過了千重月,朝著白又白所在的位置爆衝而去。
心臟猛跳的千重月沒有猶豫,在一瞬間的茫然後,立刻往白又白那裡趕過去。
提早將麵具撕扯下來的露白,絲毫不顧及自己善神的形象,高舉著與太陽相仿的神器,找準目標就刺過去。
刺眼的金色光輝炸開,整片小林子地動山搖。
群鳥受驚高飛,塵土在半空中飛揚。
“去死————”
露白麵部猙獰到五官扭曲,眼中的恨意更勝從前。
千重月看著完全僵住的白又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再次被利刃洞穿的胸口,鮮血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