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歡的身子嬌軟, 輕的很, 帶著幽微的香氣, 毫無防備地跌入謝臨懷中。
謝臨扶住她,垂目看去。
青絲鋪了滿懷,墨一樣的顏色,落在她脆弱的脖頸間, 襯得那一小片肌膚愈發雪白。眼睫似扇羽一般, 細細密密的,微低著頭, 容色嬌怯。
整個人落在他的懷裡, 纖細而柔軟。
謝臨的眼神變得深沉, 扶住她的腰。
慕歡微垂著頭,手撐住他的胸口, 要站起來。
她的手很白,如霜雪一般,十指細長。
謝臨的手鬼使神差地用了點力。
慕歡身子顫了一下,沒站穩,又跌入他的懷裡。
微涼的青絲從臉頰劃過,唇角似乎碰觸到她的耳尖,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 謝臨眼中的墨色濃鬱起來。
謝承安在旁邊看著, 沒察覺到什麼不對, 反而有些緊張。
父皇一向不喜與人接觸, 慕歡離他那麼近, 惹他生氣了怎麼辦。
謝承安幾乎都要站起來解救慕歡了,卻突然發現謝臨將她扶起來,神情淡淡。竟然沒有發怒。
謝承安鬆了口氣。
——對於謝臨來說,越是生氣,麵上的表情就越溫和,因此當他沒什麼表情時,反而顯得安全。
慕歡垂著眼,耳尖微紅,坐到謝承安的另一邊。
車中氣氛有些詭異的寧靜。
謝承安偷偷看了謝臨一眼,見對方麵上平靜,便側過頭,小聲問慕歡:“你沒事吧?”
慕歡搖了搖頭,“沒有。”
謝承安點頭,偷偷摸摸拉住她的手。
謝臨瞥了一眼,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眼裡神色難辨。
此後一路平靜,到圍場的時候,已是傍晚。
眾人安營紮寨,待一切安頓好了,才來到謝臨的馬車旁邊,請他下來。
謝臨出來的時候,眾人都深深跪拜下去。
待太子出來,他們又拜了一遍,正要起來,就見太子轉身,朝馬車上伸出手,連皇上也停下了腳步。
眾人怔愣了下,難道還有人?
他們跪也不是,起也不是,一時僵在原地,看著馬車十分為難。
一些人想到路上聽到的傳言,——太子帶了一個美人,心中止不住的驚訝。
太子年少慕艾,在秋獵時將人寸步不離地帶著,也無可厚非,可將人帶到陛下麵前,甚至共乘一輛馬車,這……
當然,他們更驚訝的是,陛下看起來沒有任何不滿。
而另有一些人偶然瞥見過慕歡的姿容,此刻望著馬車,目露期待。
一隻素白的手撥開車簾。
那隻手白皙纖細,襯著鮮紅的衣袖,更顯欺霜賽雪,細若無骨,連指尖都能撩人心弦。
眾人下意識地屏息。
車簾終於被撩開,絕世的容顏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雲鬢烏黑,雪膚白膩,紅衣奢麗,弱柳扶風,微微低著頭,隻消一眼,便足以讓人心神搖曳。
一時寂靜無聲。
慕歡搭上謝承安的手,被他攬住細腰抱了下來。
謝臨沉聲道:“都愣著乾什麼?”
眾人這才回神,紛紛起身,隻是眼神,總是不自主地落到那個絕色的身影上。
皇帳在最中間,高大奢華,由侍衛重重把守,密不透風。
太子的則在附近。
大概是眾人都知道慕歡是太子的人,兩人理所當然地要住在一起,因此帳篷隻有一頂。
謝承安臉有些紅,帶著慕歡進去。
屋中隻有一塌,謝承安有些害羞,瞧了瞧慕歡,支吾道:“要不,我……我去讓人加一個帳篷……”
慕歡淺淺地打了個哈欠,叫住他,“不用了。”舟車勞頓,她有些困了。
謝承安臉頰生紅,倒也沒堅持。
皇族出行,即使是住在偏遠的圍場,生活質量也下降不了多少。
慕歡讓人送了一桶熱水,泡了進去。
水嘩啦啦的響。
謝承安躺在床上,隔著一層輕薄的屏風,所有動靜都聽的清楚,他努力控製自己不去看那邊的美景。
慕歡是真的困了,她匆匆洗完,就披了層單衣到了床榻旁。
謝承安克製不住地扭頭去看她。
她的發梢沾了水,有些濕,垂落下來,將雪白的單衣氤氳地有些透明,眉眼微垂,含著困倦。
謝承安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慕歡躺在他旁邊,側頭看他一眼,朝他靠近了些,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清淺的呼吸聲就傳了過來。
她側躺著,麵對著他,眼睫細密,麵容沉靜,有一種柔軟的溫柔。
謝承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上她的腰,手中觸感溫軟,他的臉紅了起來。
夜更深。
謝承安朝慕歡湊近了點,手摟緊了些,緩緩地接近她,屏住呼吸,輕輕地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
慕歡在睡夢中似有所覺,微微偏了下頭。
謝承安的身子立即僵住,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待她不再有動靜,才小心地躺下來。
像乾成了一件大事。
謝承安紅著臉,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次日,謝臨看見兩人從同一個帳篷裡走出來,謝承安的臉上還帶著疲態,頓時臉色變了一下。
謝承安並未發覺,恭敬地喊了聲:“父皇。”
謝臨沉沉地收回視線。
官兵早在黎明就已將圍場布置好,各種野獸也都圍在了這邊地方,前方是低矮的草叢,多是些無害柔弱的獵物,更遠處是樹林,裡麵則是更危險的野獸。
按照慣例,這第一箭,應是由天子射出的。
謝臨著金絲玄袍,暗繡的五爪金龍閃著潾潾光芒,他握著弓,手指修長,另一隻手抽出箭,搭到弓上,拉滿,放開。
利箭如風,帶著破風之聲,直直紮入鹿的脖頸。
他站的筆直,氣勢如虹。
眾人為他的氣勢所攝,寂靜了片刻,才上前恭維。
謝臨回頭看了一眼。
慕歡正站在謝承安身邊,對他說些什麼,並未看他。
他的眼眸沉了下去,對百官道:“你們也去吧。”
百官應是,見太子還未開始,便也不敢太過放肆,隻在附近圍獵。
謝承安出宮的次數不多,對狩獵自然也是充滿熱情的,但他看著慕歡,又不舍得離開。
“我不想去……”他委委屈屈地道。
慕歡歪了下頭:“真的嗎?”
謝承安點頭,又偏頭看了眼遠處的獵物。
她看見他口是心非的模樣,輕笑:“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謝承安眼睛亮亮的,“你真好。”他磨蹭了一會,終於上了馬。
少年身量修長,拿著弓箭,黑發束起,麵上帶著笑,意氣風發。
他對騎射頗有天分,隨手射了幾箭,皆是射中。
慕歡望著他笑。
謝承安看見,呼吸一滯,有甜蜜的情感順著血液奔騰,他騎在馬上,聲音難得大了點,喊:“等我狩到最好的獵物給你!”
不待慕歡說什麼,他就夾緊馬肚,朝著林子裡奔去。
眾人自然也都聽見了,看了慕歡一眼,倒不覺得奇怪。
謝臨神色微微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