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 紛紛揚揚,將大地淹沒。
天際暗沉, 被晦暗的雲儘數遮住,天地間是蒼茫的白, 不見一絲雜色。
禦花園也落滿了白雪,碎瓊亂玉一般。
冰天寒地裡, 唯有梅花獨自盛放, 紅的豔麗, 妝點著一片銀白的世界。
慕歡站在雪中, 一身紅色錦衣, 比枝頭的紅梅更加動人。
謝臨側頭看她, 視線落及她嬌豔的麵容, 便閃過一絲癡迷。
一陣寒風吹過, 慕歡顫了一下。
謝臨將她摟在懷裡, 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外麵太冷了。”
慕歡抬眼看他,撒嬌道:“不想回去,好不容易才出來。”
謝臨看了眼周圍, 他不喜歡彆人看到她的麵容,因此在她出來時, 便讓宮人都退下了。
他沉吟了下, 道:“你在這等我一會, 我去取披風。”
慕歡乖巧地點了點頭。
謝臨要走, 又覺這冰天寒地裡太冷, 看到不遠處的亭子,便將她抱過去。
亭子裡擋住了一些寒風,謝臨將慕歡放下,才匆匆離去。
慕歡站在雪中的亭子裡,紅衣耀眼。
她百無聊賴地盯著不遠處的紅梅,視線微轉,忽然一頓。
謝承安不知何時站在那裡,黑發用玉冠束起,清俊的臉上麵無表情。
慕歡愣了一下,便見他朝自己走過來。
謝承安走的快,又在雪地裡待久了,裹挾著一陣冷風,氣勢迫人。
慕歡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謝承安的臉色似乎更冷,他腳步不停,直走到慕歡眼前,才站定了。
慕歡訥訥叫了聲,“殿下?”
謝承安眯起眼,望著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道:“殿下?你不該叫我殿下,依我們現在的關係,我該叫你一聲母後才對。”
慕歡的眼睛微微瞪大,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般。
自封後以來,他幾次見了她,都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不用說叫什麼母後,——他是那麼痛恨這個稱呼。
可現在,他卻主動提出了這個避之不及的話題。
慕歡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又叫了一聲,“殿下……”
謝承安低頭望著她。
她還是那麼好看,黛眉如山,眼似秋水,無論何時,她的美都是這樣驚心動魄。他從來不會恨她,即使是現在,他也隻是想著怎麼能重新得到她。
慕歡的眼神微有些慌亂,漆黑的眼瞳不住地望向他的身後,偶爾落到他臉上時,便是緊張的神色。
謝承安倏地想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她總是衝著他撒嬌,望著他的眼裡是如水的媚色,何曾用這般眼神看他。
想到以前,謝承安的眼眸深邃下來,向前踏了一步。
慕歡往後退,他就繼續向前,直到她被逼得後退靠到柱子上,才停下來。
她的腳上依舊帶著鎖鏈,行走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在此刻顯得格外明顯。
謝承安低頭看了一眼。
迤邐的裙擺將她的腳遮住,隻在邊緣露出一點金色的痕跡。
謝承安聲音低沉,道:“他還鎖著你?”聲音裡似有些微妙的惡意。
慕歡微微彆開眼,沒有說話。
謝承安的目光漸深,他的手落到她纖細的下巴上,將其微微抬起,視線落到她宛如紅梅般嬌豔的唇上。
慕歡抬眼看他,墨發落下來,落到他的指間,微涼的青絲從手指間滑過,似乎滑到心底。
謝承安的手指緊了緊,慕歡小聲驚呼,唇微張開,露出紅嫩的舌尖,眼裡閃過驚惶。
謝承安便如同中了蠱一般,忍不住低下頭去,細細品嘗。
慕歡仰頭,烏黑的眼珠盯著他,有些透明的潮濕。
謝承安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微微用力,她失了力氣一般,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
他的心中便湧動起劇烈的情感,叫她,“慕歡。”
慕歡輕輕“嗯”了一聲。
寂靜雪地裡忽然傳來腳步聲,在向這邊靠近。
謝承安恍然回神,向後退開,望著慕歡,輕聲道:“很快,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慕歡一驚,問:“什麼意思?”
然謝承安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放開了她,朝亭子外走去。
謝承安剛走出亭子,就碰見匆匆趕來的謝臨,他站住,輕輕叫了句,“父皇。”
謝臨看見他愣了一下,皺眉,道,“你怎麼在這?”
謝承安說:“兒臣方才路過禦花園,看見母後前來打過招呼。”
他的神色平靜,聲音也冷淡,著實反常。
謝臨擰眉,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到底記掛著慕歡,也不覺他能翻出什麼風浪,便沒有說什麼,從他身邊走過。
謝承安望著他的背影,眯了下眼。
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他冷笑一聲,朝宮外走去。
謝臨進了亭子,將手中衣服披到慕歡身上,微低頭,卻見她的唇有些異樣的紅。
他頓住,眼眸漸深,問,“這是怎麼回事?”
慕歡仰頭,眼中有些茫然。
謝臨的手指撫上她的唇,唇瓣溫熱,他重重摩挲了下,便紅了起來。
“他親了這裡,是不是?”
慕歡沒有說話。
謝臨的眼神沉下去,像夜色一般。他的手指修長,落在她的唇瓣上,重重擦拭,沒過幾下,她的唇便略微紅腫,透著股難以言喻的靡麗。
謝臨的動作頓住,手突然落到她的腰間,將她抱了起來。
慕歡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脖頸,咬著唇問:“你要乾什麼?”
謝臨聲音淡淡,古井無波,道:“外麵風大,還是回去吧。”
他抱著慕歡一路回了寢殿,將她放到床上。
慕歡烏黑的青絲鋪在白玉的床上,那張臉格外嬌小,隻有巴掌大,眼睛烏黑又濕潤,仰麵望著他,透著股楚楚可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