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見性格挺外向, 通常不懂得害羞,但很奇怪,麵對曲阿姨目不轉睛的慈愛目光, 她臉頰的溫度在逐步升高。
他們下午火車到站, 天沒黑就到家了, 比喻見從前耗時少,因為當年行車顛簸的小路早已經修整成平坦寬敞的大路了。
趁曲阿姨去廚房, 喻見問孟冬:“你就沒覺得不好意思?”
孟冬正找電視新聞看,說:“有什麼不好意思?”
“你當年看我這麼不順眼, 曲阿姨可都是看在眼裡的,你現在不覺得打臉麼?”
“那你的臉疼不疼?”
“疼啊。”
孟冬忽然把她脖子一箍, 親了口她臉頰說:“行了,不疼了。”
喻見掰他手臂:“我看你哪光是不知道臉疼,你還越來越不要臉了。”
孟冬不放開她, 眼睛看著電視機說:“你可以告狀啊,像以前那樣——”他故意學她, “媽,我腳疼!曲阿姨, 孟冬打我!”
喻見腦袋掙不開, 被孟冬箍在胸前,她控製著笑:“你學錯了, 我喊的是——”喻見放開音量,“曲阿姨,我大外甥又跟我動手了!”
這招孟冬完全沒料到,他宕了一下機, 然後扔掉遙控器, 雙臂齊上將人箍得更緊了。
曲阿姨的笑聲從廚房傳來:“你們兩個都多大了, 還這麼瘋?小陽,我待會兒出來彆讓我看見你在欺負人!”
喻見蹬著腿,好半天才從孟冬懷裡逃出來,她長發亂糟糟地跑向廚房:“我去給曲阿姨幫忙。”
孟冬胳膊長,還來得及朝她屁股拍一記:“改口!”
“有便宜不占是什麼來著?”喻見不說不文雅的詞,她幾步就閃進了廚房。
孟冬撿起遙控器,又找了一會兒新聞,客廳就他一個,他覺得挺沒意思,看了幾條新聞,他也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裡在做菜,曲阿姨調大燃氣灶的火焰準備爆炒,見孟冬進來了,她看了一眼:“你怎麼也過來了,是不是無聊了?那你去乾見見的活兒吧,彆讓她把菜葉子都糟蹋了。”
喻見正在擇菜,說:“彆翻老黃曆,我早練出來了。”
孟冬胳膊搭住喻見的肩膀,說:“我來?”
“不用,”喻見道,“你彆礙事就行了,手拿開。”
曲阿姨看出來了,孟冬進廚房是為了喻見,她搖頭笑笑:“你們兩個連醬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怎麼扶的,以後怎麼過日子,天天吃泡麵還是請阿姨?”
喻見說:“請阿姨。”
曲阿姨問:“阿姨放假的話出去吃?”
孟冬估計喻見會說那就多請兩個,他擼了下袖子走到外婆邊上:“我來炒吧,你去歇著。”
曲阿姨說:“你會嗎你?”
喻見回頭道:“他跟我爸學過了。”
孟冬拿走外婆手上的鍋鏟:“那邊燉的什麼湯?”
曲阿姨道:“湯你彆管了,我看著,你把菜炒好了就行。”
廚房被扔給了孟冬和喻見,孟冬炒菜架勢猛,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喻見被他給唬住了,覺得他手藝應該不錯,事實上是喻見期望過高了,孟冬就炒了兩道菜,一道油太大,一道鹽放少了。
但味道也還行,比她第一次做菜像樣多了,她和曲阿姨吃得心滿意足。
晚上準備睡覺,曲阿姨之前隻收拾出了孟冬的房間,她說:“誰讓你們要給我驚喜的,在一起了不早點兒跟我說,我以為就小陽一個人回來,現在怎麼辦,你那房間估計都是灰塵。”
喻見說:“沒事,我來收拾。”
曲阿姨年紀大了,精力不及從前,晚上通常八|九點睡,早晨四點就醒,她今晚又被喻見的出現給驚喜到了,興奮勁一過,隻想回床上躺著,她沒把喻見當客人看,就讓兩個小的自己去打掃衛生了。
喻見真去拿了抹布拖把,不過把拖把分給了孟冬:“地板你來。”
孟冬把拖把隨手一撂,去拉喻見的手:“還裝什麼。”
“誰裝了,”喻見去扯他,“我不跟你住一間,被曲阿姨看到像什麼樣。”
孟冬一笑,手掌貼住喻見臉頰。
喻見問:“你乾嘛啊。”
“測測溫度……嗯,挺燙的。”
“那是我熱,”喻見歪了下臉,“暖氣開太足了。”
“我也沒說你害羞。”孟冬道。
“我用得著害羞嗎,我是尊重曲阿姨。”
孟冬懶得囉嗦,扯走抹布,他直接上手抱人:“那彆吵醒她。”
要真把曲阿姨吵出房間了,喻見也嫌丟人,所以她打了孟冬兩下,要下地自己走,孟冬沒放人,他親親喻見的嘴:“上樓了,彆說話。”
等進房間,孟冬才把人放下。
兩人吻了一會分開,喻見打量孟冬的臥室。
好像跟從前一個樣,台式電腦沒換,書架上滿滿的書,隻有床上四件套是新的,不是孟冬以前用的款式。
“完全沒變啊。”喻見說。
孟冬從背後摟著人,撇開喻見的長發,他親了親喻見的耳朵,“外婆剛跟我說,等我們結婚前把這間房再重新裝修一遍。”
喻見道:“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沒聽到?”
“背著你說的。”
“那你什麼時候結婚啊,我給你準備個紅包。”
“跟你嫁人同一天,巧麼?”
“好巧。”
孟冬一笑,把人拎進洗手間:“更巧的是,我跟你馬上會一起洗澡。”
兩人從洗手間鬨完出來,上了床繼續鬨,淩晨的時候喻見實在太累,趴在孟冬身上讓他老實點。
她視線的角度正好對準書桌前的椅子,以前她常坐在這張椅子上用孟冬電腦,她用電腦的時候,孟冬經常會靠在床頭。
喻見視線一轉,忽然從孟冬身上起來。
孟冬去摟她:“還有力氣?”
喻見打掉孟冬的胳膊,拎被子遮住胸口,手伸向電腦桌。
桌上有一個她從前沒見過的筆筒,筆筒裡插著幾支筆,其中一支筆的筆頭上纏著一根櫻桃飾品的頭繩。她伸手過去抽出筆,遞到孟冬跟前:“女人的東西,你哪來的?”
孟冬撂起眼皮看了眼。
他房間沒筆筒,這顯然是外婆新添的,還把他抽屜裡的筆都拿了出來。
他推開喻見的手說:“物歸原主。”
“……我的?”
“難不成我要紮頭發?”
頓了頓,喻見從圓珠筆上拆下頭繩,說:“誰知道你有沒有這個癖好。”
孟冬猛然翻身將人撲倒:“你怎麼每天都欠收拾?”
喻見在他底下撲騰了一會兒,笑夠了才說:“你偷我東西乾嘛,什麼時候偷的?”
“你怎麼不問問自己是什麼時候落下的。”
喻見隻知道她很早前就不喜歡這種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才喜歡的東西了,大概也就高中上學期,她剛開始留長發的時候起興買過這種可愛的頭飾。
她推算了一下時間,問孟冬:“那我什麼時候落下的?”
孟冬看著頭繩回憶了一下:“高一寒假。”
他記得太清楚了,喻見一時語塞,她開始懷疑,孟冬比她猜測的,還要早喜歡她。
喻見忍不住問:“你不會是對我一見鐘情吧?”
孟冬聽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一口氣沒上來:“那我能不能懷疑我們第一天打架的時候你就打算訛我一輩子了?”
喻見頓了頓,才道:“我們還是不要太自戀的好。”
孟冬忍不住笑了,他連親喻見數口,喜歡的不行。
鬨得太晚,第二天兩人都醒遲了,沒聽見曲阿姨叫人,估計她已經知道他們昨晚同房了。
喻見抓著被子讓孟冬給她拿衣服。
兩隻行李箱都在房間,孟冬翻出喻見的衣服,還問她:“順便幫你穿了?”
喻見故意曲解:“好啊,你穿上給我看看。”
就這樣,一大早他們一言不合又杠上了。
曲阿姨經過孟冬房間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裡頭的打鬨聲,忍俊不禁地搖搖頭。
她沒叫人,昨晚是她沒意識到這兩人已經真正長大了,今早她要是叫他們起床,她怕喻見臉皮薄。
曲阿姨體貼,喻見和孟冬兩人也懂事。上午他們陪曲阿姨一道去菜場買菜,下午的時候開始準備年夜飯。
蕪鬆鎮是小鎮,逢年過節放鞭炮沒人管,夜裡外頭爆竹聲聲,桌上手機開著視頻通話,喻父喻母和曲阿姨聊上了天。
除夕熱熱鬨鬨的過去,喻見和孟冬打算待到年初六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