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旁人不知道,淳明還能不知道嗎,眼前這位裝無辜的小丫頭分明就是看到了什麼,才會半夜拿著鐵錘去廁所鑿牆。
淳明倒是想要管管她,可麵對小姑娘乖乖萌萌看著自己的目光,良久後才憋出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他不知道怎麼教訓人,也怕教訓的太重,到時候惹得她哭鼻子。
“誰讓我看見了,總不能不管吧。”
寶寶振振有詞地說道。
“先不說那些了,來看看你的肖像畫,事先說明哦,本人經得起誇讚,經不起批評。”
寶寶取下畫板上麵的夾子,將最上麵那張畫拿下來,遞到淳明的手上。
畫麵中,一個少年站在榕樹底下,眼神說不出的溫柔,那天離開的時候,淳明已經看到了畫像的雛型,知道寶寶的畫技很好,隻不過今天遞到他手裡的這幅畫又比那天多了點東西。
一個約莫核桃大小的q版小人站在他的肩膀上,側著身子,好像在他耳邊說話。
小人胖乎乎的,紮著一個丸子頭,分明就是寶寶的縮小膨脹版。
不是一點點的可愛,淳明已經決定了,要將這幅畫裱起來,掛在靠桌子的那麵牆上。
“這個?”
淳明正絞儘腦汁想要誇讚幾句的時候,餘光恰好看到了畫板上的另一張畫像。
那張畫像上的老人,有些眼熟。
“這個人……你是從哪裡看到的……”
寂空老和尚找他那個師兄,當然也不是漫無目的的尋找,他們師兄弟中有一個擅長畫畫的人,將寂行的肖像畫了好幾份,出門在外的師兄弟以及師侄們手中都有一份。
淳明不止一次在師傅身上看到過那張畫像,知道對方的身份。
寶寶畫的這個男人雖然比師傅畫像中的男人蒼老許多,可那熟悉的臉部輪廓,以及鼻翼邊上的那一顆黑痣,都證明這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說起來,這個人和廁所裡那個女鬼還有點關係呢。”
寶寶皺著眉,將室友手上出現幾條詭異手繩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他好像想要將那個蒙冤而死的女人煉化成傀鬼。”
並不是所有人死後都能變成厲鬼,除了生前有極致的怨憎惡和執念外,還要看靈魂所在的氣場,要不然,幾十年前那一場世界大戰,恐怕早已經讓所有人存在的!的地方,都遍布厲鬼了。
被封在牆體裡的女屍確實有很大的怨念氣場,水管就是被這股氣場影響,因此腐朽的速度遠遠超過正常水管。
偶爾這股怨念氣場也會形成一個幻覺磁場,在寶寶沒來省大之前也有幾個女生半夜上廁所被嚇到,說是見到水龍頭流血,其實就是被幻覺磁場影響了。
那個詭異的老人似乎想用那幾條手鏈喚醒那個女鬼,他確實差點就成功了,隻不過沒等厲鬼覺醒,屍體就被寶寶從牆裡頭挖掘出來,並且送往了陽氣旺盛的警察局。
原本的磁場被破壞,厲鬼形成的條件也就沒有了。
要是再晚一步,厲鬼出籠,恐怕女生宿舍不單單隻是幾個女生被嚇昏那麼簡單了,毫無理智的傀鬼會吞噬所有能夠滋補自己鬼魄的食物,恐怕女生宿舍會有不少學生為此喪命。
“你是說,這個人出現在了省大?”
淳明的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師傅苦苦尋找的叛廟師兄居然出現在了他和寶寶的身邊,而且對方故意賣給寶寶的室友那麼邪祟的手繩,恐怕來者不善。
他記得師傅說過,他那個師兄的法力並不在他之下,再加上他這些年修行邪術,功力日進千裡,還有許多防不勝防的陰邪手段,恐怕不是他和寶寶能夠對付的。
淳明和寶寶簡單敘述了一下那個老頭的身份,然後趕緊給師傅打了一個電話,通知他這個消息。
“什麼!你師兄要對寶寶下手!”
花娘娘一聽那還得了,當下就準備出發前往省城。
花小舔激動極了,對它來說寶寶就是一個移動的靈氣庫,舔一口,神清氣爽,舔兩口就地升天,這些日子寶寶不在家,一口靈氣都舔不到,它原本豐滿肥碩的體型都開始日漸苗條了。
小狗崽蹦啊跳啊,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小主人的身邊。
“花道友,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先出發去省大,我要去聯絡幾位師兄弟,這一次,一定要將他捉拿回寺廟中,接受懲罰。”
老和尚怎麼也沒想過,他那個師兄會這麼卑鄙,居然對兩個孩子下手。也是他疏忽了,忘記了那個人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二師兄了。
“事後,我一定向二位賠罪。”
雖然他那位師兄之所以會盯上他們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花娘娘他們破壞了他之前用本命精血布置的蘊養傀鬼的符咒,可歸根結!底,如果不是他們廟裡沒有及時將這個叛逆之徒捉拿回去,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老和尚苦笑,事已至此,隻能儘量贖罪了。
他對花娘娘二人的本事很有信心,因此讓兩人先行一步,他要去招齊更多人手布陣,這一次,可不能讓他再跑掉了。
花盈婆懶得聽這些客套話,擺擺手,和盛無坤倆人拿上錢抱起肥墩墩的花小舔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寶寶還不知道,花媽坤爸已經在趕往省大的路上了,她拿著畫板,一路沉思往女宿走去。
“阿姨,原本那位宿管奶奶呢。”
她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到宿舍樓下,忽然發現原本這個時候應該在值班室戴著老花鏡看著進出宿舍學生的宿管奶奶,居然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三四十歲穿著藍色宿管製服的中年女子。
新任宿管阿姨的話讓寶寶心頭一跳。
“生病了,嚴重嗎?”
她連忙追問。
“也不能說嚴重不嚴重,老太太年紀大了,精神頭不行了,現在就在咱們學校校醫院住著。”
女人搖了搖頭,老太太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其實她並沒有生什麼嚴重的毛病,隻是壽數到了,各類器官漸漸不頂用了,現在就住在校醫院裡,熬日子吧。
她其實挺看不明白那個老太太的,這麼些年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沒找個伴,現在臨死了,身邊連個陪著的人都沒有,她這一輩子究竟活了什麼呢?
也是學校還有點人情味,讓她在校醫院住著,平日裡讓護士看顧著些,一日三餐也有人從食堂打好給她送過去,要不然,一個無兒無女無老伴的老太婆,這個時候餓死病死在家裡也沒人知道。
原本準備回寢室的寶寶立馬轉了方向,朝校醫院跑去。
在校醫院外麵,寶寶又看到了那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對方站在校醫院對麵的那棟教學樓下,遙望著校醫院的某間窗戶。
寶寶停下了腳步,靜靜看了他一眼。
她張了張嘴,想問他為什麼不去病房裡探望老太太。
但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原因。
人鬼殊途,鬼物的磁場會對人體造成影響,長時間和鬼物呆在一起,即便對方沒有害人的心思,身體也會漸漸衰敗下!下去。
他可能就是知道了這一點,才總是遠遠地看著宿管奶奶。
這份愛,很執著,又很克製。
寶寶閉上嘴,徑直朝校醫院走去,果不其然,宿管奶奶就在那個軍裝男人遙望的那間房間裡麵。
當初徐林氏以留下來當宿管為條件同意拆遷,但這三年來,她切切實實完成了宿管的工作,並且讓每一個進出宿舍的女生都感受到了長輩的關懷和慈愛。
“寶寶,你來啦。”
看到寶寶過來,老太太笑的可開心了,連忙衝著她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寶寶注意到,自己之前給老太太畫的那副畫,就掛在她的床頭,隻要一抬手,就能把畫像取下來,捧在胸前小心揣摸那張麵孔。
徐林氏握著寶寶的手,溫柔又不失嚴厲地責怪道。
“奶奶,其實不是夢,我從小就能看見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牆裡麵的人,是我看到的。”
在進門之前,她特地找到了校醫院的大夫詢問了宿管奶奶的情況,對方說了,老太太的各項器官已經開始衰竭,她本人拒絕去大醫院做杯水車薪的救治,他們估摸著,老太太也就這幾個月的壽命了。
之前一直有點猶豫的寶寶,終於做下決定,她不能讓老太太抱著遺憾離開。
“包括這幅畫,其實我並不完全是按照你的描述畫出了畫裡的人,而是我見過他,好幾次,就在我們學校裡麵。”
寶寶指著老太太身邊的那副畫像,認真地說道。
“你、你說什麼?”
徐林氏的腦袋一時間有些糊塗,好像聽不懂人話了。
“你說……你見過他……”
不自覺的,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寶寶能夠感受到老太太握著她的雙手開始用力,抓的她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