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穿著老式軍裝,看上去十**歲的樣子,模樣和畫像中一樣。”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剛剛我走到校醫院的時候,還看到他站在校醫院外麵,就看著這扇窗戶。”
!“十**歲、十**歲……”
老太太鬆開握著她的雙手,掩麵啜泣。
那年他走的時候,正好過完十七歲的生日,十**歲,十**歲……
原來在她還在憧憬著兩人的未來時,他們就已經沒有以後了。
徐林氏哀求地看著寶寶,“我就想見他一麵,為了這一麵,我等了六十一年了。”
她想過對方可能已經死了,也想過對方或許還活著,在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唯獨沒想過,對方原來一直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她身邊。
“我可以試試。”
當初她也成功的讓蔣惠玲見到了令令,寶寶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讓這對癡守了對方六十多年的老人,見到彼此。
她老了……
看著鏡子裡已經收拾的十分乾淨整齊的自己,老太太忽然有些膽怯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了,而他好像還是曾經的模樣。
現在的自己和他站在一塊,就像是孫子和奶奶了。
可是再怎麼嫌棄自己,老太太也想再見他一麵。
寶寶來到樓下的時候,那個青年軍人還站在原地。
“奶奶想見你,我可以幫你們。”
路過的人當寶寶是劇社團的,在對著空氣練台詞,還好奇地看了一眼。
青年軍人已經猜到寶寶能夠看見他,卻沒有想過,寶寶有能力讓未婚妻也看見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很激動,日夜陪伴在未婚妻的身邊,看著她苦苦等著自己回來,甚至還想告訴她,彆等了,找一個能夠善待她的男人嫁了吧。
但是日子一場,他發現原本身子骨還算健康的未婚妻開始頻繁生病,身體肉眼可見虛弱下來,他突然意識到,或許自己不能離她太近。
從那以後,他隻敢遠遠的看著她,日日夜夜隔著一堵牆,心痛地聽著她的啜泣聲。
快六十年了,他看著她從原本年輕漂亮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蒼老和善的老婦人,看著她笑著、哭著,獨自撐過這六十年的風風雨雨。
!他真想告訴她,彆等了,他回不來了。
“謝謝你。”
他沒有想過,她終於能夠看到自己了。
寶寶握住老太太的手,閉上眼睛,將一部分能力輸送到老太太的身上。
漸漸的,老太太能夠看見了,她的眼淚簌簌地從眼眶中洶湧而下。
寶寶鬆手,悄悄走了出去,幫他們把門帶上。
等放假回家後,她要在老道留下來的典籍上記錄一筆,原來讓鬼怪留在陽世間的執念除了怨憎惡,還有極致的愛。
這種執念純粹坦蕩,怪不得她一開始見到那個軍裝青年的時候,從來沒有將對方往鬼物方向猜想。
約莫過了一個半小時,寶寶聽到了老太太呼喚她的聲音,等她進去的時候,軍裝青年已經不在了。
“謝謝你,謝謝你。”
老太太連連道謝,或許是六十多年的執念一朝消弭,老太太的臉色看上去紅潤了許多,眼角眉梢都帶著春意。
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了。
“那一年他走的時候跟我說,等來年院子裡那一棵銀杏樹葉黃了,他就回來娶我,我等了一年又一年,都沒能等到他回來,很多人都勸我彆等了,包括我的父母,他們都說,他可能死了,也可能在外麵重新找了革命伴侶,我不相信,於是我離開了自己家,來到了他家,代替他奉養雙親,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徐林氏。”
原來老太太和他是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就住在一條胡同裡,父母雙方還是朋友,因為兩個孩子感情好,乾脆替他們定下親事,隻等她十六歲那年成親。
可是前方的局勢越來越糟糕,戰爭的恐慌蔓延到了他們這兒,青年一腔熱血,他念過書,上的是軍校,國難當頭,義無反顧地選擇參軍報國。
離開的時候,青年告訴她,等他三年,如果三年後他沒有回來,就彆再等了。
但是三年哪夠啊,為了那一個承諾,徐林氏等了一個又一個三年。
“那些人都替我不值,覺得我這一生白活了,確實,我這一生有很多後悔的事情,但那絕對不是沒有成親,沒有孩子,而是後悔年輕時太過氣盛,忤!忤逆了父母,讓他們為我操心難過了半輩子。”
徐林氏擦了擦眼淚,“我等了他六十一年,他守了我五十九年,再也沒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了,我這一生,值!真的值了!”
一直到寶寶離開的時候,老太太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恍若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看守所裡,蔣英隔著玻璃看著對麵的青年,淚流滿麵。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她離開你,不要耽誤你的前程,是她太過分了,一直罵我,我才生氣殺了她,我們三年夫妻,求求你不要因為她恨我好嗎?”
即便這個時候,蔣英心裡最重要的還是這個丈夫,即便她知道,她的父親因為她被調查審核,現在整個蔣家都因為出了她這麼個殺人犯抬不起頭來。
包括她自己,不日就要被審判,因為罪行惡劣,極有可能被判長期□□甚至。
“我怎麼可能不恨你。”
對麵的男人卻顯得有些絕情,他的眼裡充滿了憎惡,但仔細一看,好像又有些不忍。
蔣英和他生活了三年,自覺很了解男人的每一個表情,當她看到那一絲不忍時激動極了,覺得這自己的熱情並非沒有融化他那顆冰冷的心,他終究還是被他感動了。
蔣英隻是恨那個發現屍體的女學生,如果不是她,或許這輩子都沒有人知道當年那件凶殺案,自己會和丈夫幸福的過完餘生。
他才剛剛開始愛上她,他們還沒有孩子,蔣英不甘極了。
“我隻是太愛你了,劉兆男除了一張臉,什麼地方比我強!她身邊還有一群拖後腿的家人,當初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這輩子都會被她拖累的,我不後悔殺了她,至少在她死後我當了你三年妻子。”
蔣英有些瘋癲,也有些癡狂。
“顧遠,你恨我吧,這輩子都不要忘了我!”
她實在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其實她心裡知道,顧遠會在劉兆男失蹤後選擇和她在一起,很大程度是因為她的家庭背景。
但是無所謂,因為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完美,和他在一起的三年,對方時時刻刻都很細心很貼心,讓她感受到了作為女人的幸福。
如果不是東窗事發,他們肯定也會繼續幸福下去的。
“時間到!了。”
獄警在一旁敲了敲警棍,然後兩個人上前帶著蔣英離開。
在她離開後,顧遠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這個向來注重形象的大學老師,此刻頹廢極了,好半晌後,才站起身,踉蹌著離開。
“沒有問題。”
在顧遠離開後,幾人徹底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其實一開始蔣英認罪後他們還有所懷疑,因為即便蔣英是凶手,也不代表凶手隻有她一個人。
顧遠的嫌疑同樣很大,當時省大人儘皆知劉兆男是他對象,如果劉兆男在的時候顧遠就和她分手,和蔣英在一起,無疑會嚴重打擊顧遠的名聲。
劉兆男的死,得利最大的就是顧遠,他不僅可以擺脫一個對他未來沒有助力的女朋友,不被她的家人拖累,更能光明正大的和副校長的女兒在一起。
這段時間,他們仔細調查了三年前,在劉兆男被殺那一晚,顧遠的不在場證明。
劉兆男的死亡時間可以認定,除了蔣英的自述,還有當時負責修建女宿的工人的筆錄,水泥工對這件事還有點印象,因為那個時候他還疑惑怎麼早上過來,廁所的牆居然已經砌好了大半,不過他以為其他工友好心幫忙,也沒有細究,對方提供的時間和蔣英提供的時間沒有出入。
那天剛好是省大發畢業證的日子,當天晚上顧遠和寢室室友聚餐,八人中七人到場,其中就有顧遠,另外六人都能給他作證。
那一天他們通宵吃火鍋,喝了很多酒,顧遠根本就沒有單獨離開過火鍋店。
今天顧遠和蔣英的對話,徹底洗清了他的嫌疑。
這個案子就此定性為情殺。
顧遠一路踉蹌著離開看守所,表情悲痛,眼角還有淚花。
他跌跌撞撞來到停車場,坐到妻子蔣英陪嫁的轎車裡麵,關上門,額頭倚靠在駕駛方向盤上。
輕輕的嗚咽聲……
“嗚嗚嗚……唔……哈哈哈……哈哈哈哈……”
漸漸的,悲鳴聲被笑聲所取代。
顧遠抬起頭,斜上方的後視鏡裡照出他半張麵孔,嘴角分明就是上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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