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鮮血拽著龍九公主,質問她如何得知自己身份,何時得知他是滅門仇人。她大哭不止,直說自己見到他第一麵時就知曉,忍辱負重,隻為今日。
甚至不惜以自己為咒,斷他飛升雷劫。
血咒為一心所融,一體分為一,白鷺洲道長與銀蟾高僧同時存在,互相認為對方才是一心。
相鬥七七四十九天,雙雙油儘燈枯。
金蟬子想救他卻無能為力,死局無法挽回,慈悲憐憫之下,向他道出真相:原來道祖與佛祖打賭,並非沒有賭注。正是北俱蘆洲宣揚法理之事。
很顯然,白鷺洲是已經做到了同修兩家,遠不必修為多高必以登天為界。佛祖對自己的一徒弟金蟬子說到北俱蘆洲百姓苦難,心軟的金蟬子便應下,幫助白鷺洲修行解惑,為的是讓白鷺洲能夠專心當銀蟾高僧。
無論誰輸誰贏,第一個進入北俱蘆洲的神仙隻能是同修兩家的白鷺洲銀蟾,故而,他決定了北俱蘆洲將會是誰家天下。
佛祖便對金蟬子說:“南蟾部洲,貪淫樂禍,多殺多爭,口舌凶場,是非惡海,銀蟾生於此地尚需教化,唯有去除邪心,方可擔任宣北俱蘆洲之大任。”
金蟬子對佛祖深信不疑,隻是沒想到其中彎彎繞繞,並非如此簡單。
“是你告訴她的嗎?”意識消散之前,銀蟾向金蟬子確認。
金蟬子閉目落淚,道:“是,是我。佛祖說,你心有疑慮便不可破境,麵真方可得真。”金蟬子不懂人間情愛,以為兩人相伴數年,成婚誕下孩兒,便情比金堅,可衝淡仇恨,說明真相才可解去銀蟾的心結。
卻不知謊言未必是壞。
“佛祖?”銀蟾失笑,抓著金蟬子的衣襟說,幾分嘲諷,“金蟬子,你好愚鈍哩。”
說完這話,銀蟾看向另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自己“白鷺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消亡於天地之間。
金蟬子心懷愧疚,捕住一搓魂灰,將其化作舍利子投到人間。
這些是舍利子中“銀蟾”視角的不同內容,與先前老君所說的故事走向是一樣的,隻不過多了很多外在因素,才導致了他的那些過錯。
“嗬嗬。”舍利子裡的內容,唐笙是看一次笑一遍。
如意算盤叮當響,可惜老君太過無為,但凡能給白鷺洲多一些關注,也不至於被坑上不歸路。
為斬一心而化一心,如果被斬的是白鷺洲,證明了兩家功法不兼容,佛祖勝。
如果被斬的是銀蟾,同樣證明兩家功法不兼容,佛祖勝。
更何況兩敗俱傷,同歸於儘,已然是不相容,還是佛祖勝。
至於融合一心,共修兩家之法,是不可能的。太合河龍王乃是禍端,結實金翅大鵬乃是有意放縱,得失之情得失至親,也不是巧合。必定會逼到一心分化,相鬥相爭的局麵。
她甚至有些懷疑,金蟬子被貶下凡這事也不簡單,可惜銀蟾的記憶裡不會有之後的事情,隻能靠猜測了。
作為知曉真相,還充當了推手的金蟬子,很顯然因為銀蟾這事與佛祖離心。
貶下凡間十世劫難,取得正果恢複金身,那時候就算要翻臉也沒道理——曆劫十世,今生九九八十一難也要取得真經,重新成為佛祖徒弟,這般虔誠。
可如果,在到達西天恢複金身之前,卻先知曉了過往之事。
“悟空,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做的這件事情惹惱了佛祖,又……”
話沒說完就被孫悟空打斷,說:“師父怎反倒說起這樣的話來,可還記得剛上路那會你說的話。”
“哦?我說了什麼?”
“師父說,人和神佛相鬥,再多不過凡命一條。他們有神位、神權、寺廟、牌位、神像,失去的東西遠比人多,所以該懼怕的是他們。”
“哈哈哈哈哈。”唐笙大笑起來,揉揉猴兒的腦袋說,“話是這麼說,但咱們不能白送一條命,對吧。”
悟空點頭,問:“隻是,眼下之舉,是否會牽連到祭賽國的百姓?”孫悟空平日裡對妖怪強盜那是心狠手辣,對普通凡人向來心軟。
唐笙意味深長地搖頭,說:“放心,凡人雖比不上水族本領,可神佛的香火都把握在凡人手中。滅這一國百姓,便是自斷一國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