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唐笙一手提起杏仙一手行禮,“貧僧不過是想讓它教我攝人之法,它卻以此要挾,逼我就範。”
“……”四友麵麵相覷,還真看不出來。
杏仙被傷透了心,淚流滿麵地說:“四位兄長快走罷,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四友並未逃走,以它們的修為完全不懼這個凡人,看她平平無奇不過是有些蠻力。何況它們的修行全靠杏仙幫助,無論出於利益還是多年情分,都不能坐視不管。
四妖交換眼神,便分彆從四個方向圍了上去,冷笑道:“仙子,得罪了!”
好,就借這機會實戰下化神期的水平!
藤蔓從四麵包抄而來,都帶著荊棘厲刺,然而纏繞在唐笙腳上卻根本紮不破皮。她低頭將藤蔓一攬,如撕紙一般輕易就將藤蔓撕開。
四友眼見不妙,加大力度,鋪天蓋地都是荊棘藤蔓,其中夾雜些許迷魂煙,試圖讓她不能反抗。
唐笙擔憂迷魂煙會影響幾分,卻隻覺元神微動,吐納之間已將毒煙消化,無半點不適。
荊棘藤蔓將她困作一團,四友得意笑出聲,卻覺肢體一痛。那一團藤蔓被她扯下揉壓,硬生生壓縮成一小個球,她拋著小球玩,說:“誰先把你們祖奶奶攝法教會,我就饒了誰的命。”
四友見局勢如此,不敢造次,爭先恐後要叫她攝法。唯有杏仙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小聲抽泣著,不願再與她有視線接觸。
然而,攝法學起來比隔空取物要難許多。
起初,四友還算恭敬,小心翼翼耐心指導,對方無論如何都是失敗之後,逐漸忘記了威脅,暴躁起來。
十八公:“怎麼這麼簡單你都不會呢!這是每個妖怪都會的呀!”
孤直公:“聰明麵孔笨肚腸,我是教不會了。”
淩空子:“老朽一把年紀,沒死在法師道人的手下,要被你氣死了。”
拂雲叟:“很簡單的事情呀,你怎麼不會呢,都能打敗我們怎麼可能法力不足呢?”
唐笙聽得一肚子火,隔空取物一學就會,怎麼可能同原理的攝法學不會,要麼就是金剛力不能用於攝法,要麼就是這四個文藝妖教得不對。
“你們的意思是,不想教了?”
“朽木不可雕也!”四友異口同聲。
“再說一遍?”
“朽木……”四友看著眼前突然噌噌噌變大的人影,驚得說不出話來。魁梧如小山,爆裂的衣服裡麵是一件也會變大的青色僧衣,僧衣單薄,可以清晰看見兩個胳膊上肌肉誇張的輪廓。
隨著她的境界提升,金剛形態的上限也提升許多,此時盛怒之下竟能和樹差不多高,底下這些個人形的妖怪,隻有她三分之一的高度。
四友目瞪口呆,喃喃道:“饒……饒命……”
聽到動靜的杏仙抬眼看來,隻一眼,刻骨銘心,重度陰影,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還在林子裡尋找的孫悟空等人一直沒什麼線索,悟空著急地問菩薩,菩薩應該知曉師父所在,豈料對方不肯說。
還一臉笑意,微微點頭,說:“荊棘嶺本就該有一難,既然遇到了,便由她應下吧。”
悟空上下端量,也笑了笑,說:“妖怪原本將菩薩擄去,俺老孫還以為是菩薩你應下這劫呢。既是菩薩已經應下,為何又為難師父?”說著,故作揶揄道,“俺老孫想起來了,本就是因菩薩私心,如今見她處處忤逆,心生不甘呐?菩薩。”
?
這潑猴在說什麼?
哦,想起來了,唐笙當初給孫悟空編的故事不是黑蓮,而是金蟬子十世而亡魂飛魄散,觀音菩薩不忍心於是違反天規,用紫竹為她重塑肉身。
天地規則如是,越高位者越不敢僭越違反,越有大慈悲者越不會為單獨個人而踏錯。
任誰聽了她那故事,都會覺得是菩薩有私心,無論是出於同門情義、還是慈悲憐憫,又或者是西行主導的責任。
“嗬嗬嗬。”菩薩失笑,抬一指指著猴兒,說,“你這猴頭,豈不知神佛跳出紅塵俗世。她能騙我,也能騙你,你自該多思多想其中所疑,竟編排起我來。”
孫悟空擺擺手,說:“俺老孫不管真假,隻論對錯。我與金蟬子前世無瓜葛,師弟們亦是如此,我等跟隨師父西行雖是受菩薩指點,卻並非因她是金蟬子,即便她隻是尋常僧人,或者隻是山野之人,也都還是師父。倒是菩薩,為何執著於金蟬子呢。”
“我佛如來貶金蟬子下凡,要其正心,該十世歸位。我全權置辦此事,自當弄清楚金蟬子身份。”
悟空突然一笑,笑容竟有些許禪意,說:“菩薩,三葬法師東土出行,西天取經,究竟是為弘揚大乘佛法以度東土多貪多殺的愚眾,還是,隻是為了歸位?”
菩薩一愣,斷沒有想到會有被這猴子點醒的時候,因而生出些許慚愧。
隻不過猴兒的禪意也隻保持這一小會,哼哼道:“何況,佛祖也未必是要正金蟬子心才貶他下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