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變態大佬(18)(2 / 2)

李二虎還囑托她最近不要出鎮子,蘇雪桐仔細想了想,估摸是彪風寨這幾日要有什麼大動作。

果不其然,晌午的時候,她聽從隆城回來的人說,從彪風寨的山頭下聽見了喊打喊殺的聲音。

還有彪風寨旁邊的那條河,流淌到山下的時候,河水都是血紅的。

這話裡,肯定有誇張的成分。

但彪風寨也肯定是出事了。

蘇雪桐越是心急,就越是沒有任何關於司铖的消息。

那個吳靈仙興許也是聽到了風吹草動,特意跑到蘇雪桐這裡買酒,幾次想要張口,都被她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彆說蘇雪桐什麼都不知道,即使知道,憑什麼告訴她呢!

反正官方友好的狀態早就宣告破裂,既然如此,不妨讓她多恨自己一點,最好恨得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這是誰失眠誰難受的節奏。

人活一世,拚家世拚學識拚老公拚孩子都沒用,拚來拚去,拚的是個心態。

蘇雪桐焦慮了半天,又恢複了佛性養生生活。

再到月底,李二虎按時前來,喜氣洋洋,隔著門板跟她炫耀。

“姑娘,咱們大當家滅了青龍寨,替老當家報了血海深仇。如今整個隆城,城裡是那個督軍的天下,城外就是咱們彪風寨的天下了。”

蘇雪桐一把拉開了大門,駭了李二虎一跳,他一蹦三尺高,留下荷袋,麻溜兒地上馬離去。

留下蘇雪桐和譚秀珠麵麵相覷。

譚秀珠問:“你怎麼他了?”

蘇雪桐抓了抓臉,搖頭不語。

她還想讓李二虎給司铖帶句話的,讓他下山,她倆見上一麵,說一說隆城那位督軍的事情。

也不知那司铖給李二虎下了什麼猛藥,一見她,竟跟見了鬼似的。

正所謂樹大招風,蘇雪桐想,司铖應該會明白這個道理。

況且,接下來的名場麵,正是父子相認啊。

她想,她操的那些個心有些多餘。

可事實證明,名場麵的到來,需要昂長的鋪墊和前序。

——

督軍府。

司凱複的麵前文件堆積如山,副官許程退守在一旁,不敢言語。

督軍拿下隆城還沒有兩年的時間,城外的土匪從原先的七八支,變成了如今的一支。

但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原先,他們就是一盤散沙,想怎麼收服都行。

可那個彪風寨居然將其他的遊兵散將全都吞並,如今還滅了青龍寨,一統天下了。

聽人講,彪風寨的兵力已達千人,絕不能作勢土匪的隊伍一再壯大。

副官沉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多嘴詢問:“督軍,咱們是效仿水滸,派人對彪風寨招降,還是……”

司凱複頓了頓手中的筆,他手底下的文件正是關於城外彪風寨的,這是三連的連長賀宇屏交來的剿匪申請書。

他抬了頭問:“彪風寨的大當家叫什麼名字?”

“李彪。”副官回道。

“李彪不是死了嗎?”司凱複皺了皺濃黑的眉。

副官一凜,回答:“是的督軍,彪風寨原來的大當家叫李彪,一個月前死於和青龍寨的對戰。現任的當家是原來的二當家,不過關於這位的消息很少,隻聽說他有文韜武略,這次青龍寨的覆滅,他立下首功。”

“文韜武略!”司凱複咧開了嘴,冷笑,“隻怕咱們看過水滸,人家也看過呢!”

言罷,他刷刷幾筆,在剿匪申請書上寫下了鬥大的兩個字“同意”。

——

都說城裡的督軍準備派遣一萬大軍,帶著最先進的□□和大炮,要出城剿匪了。

這樣的言論都傳到了消息閉塞的白木鎮,想也知道,城裡的動靜該有多大,恐怕彪風寨也早就知道了吧。

蘇雪桐弄不懂那位沒見過麵的督軍玩的什麼把戲,她隻知道自打自己聽說了這個消息,就見天的從狂轟亂炸的夢中驚醒。

想想她還不是土匪,就這般的提心吊膽,更何況彪風寨的那些個土匪呢。

旁的人都笑督軍走漏了消息,殊不知,人家此計就是攻心。

三月底,聽聞隆城大開了城門,無數的官兵,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打北門出,不知道去哪裡溜了一圈兒,又打南門進。

四月中,如法炮製,不過這回那些個兵丁不光白溜了一圈兒,還放了好些空彈,大炮聲轟鳴。

蘇雪桐就是在這轟鳴聲中出了鎮子,她把好不容易齊肩的頭發,又剪了去,穿著黑色的男人衣裳,自己趕著驢車,到了陳四寶的家裡。

先是通知陳四寶準備準備夜裡運糧,又去了秋裡渡口。

去年李二虎便交代過她,可以往秋裡渡口送信。

那秋裡渡口的上遊,就是彪風寨山下的河道。

蘇雪桐下了驢車,一眼看見渡口邊停靠的小船。

撐船的大爺穿著蓑笠,寬大的帽簷,蓋住了半張臉。

船頭上還立著一個魚鷹,伸長了脖子,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河麵。

蘇雪桐拎著鞭子走了上前,生怕嚇到了魚鷹,小聲喊:“大爺!”

“哎!”那老頭大聲地應和了一聲,拿魚竿將魚鷹趕下了水,“去去,趕快捉魚去!”

再轉過身來,道:“哎喲,姑娘啊,我都等了一年,你可算是來了。”

這人看起來麵善。

蘇雪桐仔細回憶了一番,嘿,又是個熟人,這不是彪風寨上賣酒的老漢。

她笑嘻嘻地問:“大爺,你怎麼不賣酒,改行打魚了?”

老頭悶哼了一聲,嘟囔:“還不是我們當家的說了,說愛喝酒不好,愛吃魚可以。”

蘇雪桐的心裡到底還存著事情,也沒顧上多慮,便將存糧的地址給了老漢。

老頭也知道這是大事,不敢耽擱,放出去的魚鷹回轉,隻抓到了一條還沒手掌大的小魚。

他摘了河岸邊的蘆葦,拴住了魚嘴,遞給了蘇雪桐。

“得,今兒隻有條小的,我得回去報信了。”

蘇雪桐拎著那尾還在搖尾巴的小魚,哭笑不得。

她用成山的存糧,換回了一尾魚。

若譚秀珠知曉,肯定得心疼死了。

前前後後,一共忙活了七天,才把那些個存糧悉數運到山上去。

還彆說,當真是解了司铖的燃眉之急。

彪風寨的人數激增,存糧卻在遞減。

原先夠兩百號人吃上一年的糧食,如今一千個人吃不上三個月。

而自打城裡放出了要剿匪的消息,各處的糧鋪也登記造案,但凡是購買糧食多達兩袋的,都得拿著身份證書以示證明自己是個良民。

有了蘇雪桐讓人運來的糧食,彪風寨至少還可以多撐兩個月。

按照司铖算的時間,不出六月,那個督軍就會讓人攻山了。

可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若那個督軍是個能沉住氣的,隻需等到八月,這彪風寨便不攻自破了。

這年月,哪裡還有絕對的效忠,土匪們聚在一起,不過是圖吃的飽穿的暖有錢花,以及活的痛快。

司铖深諳這其中的道理,他思來想去,決定主動出擊。

司铖抓住了五月的小尾巴,下山的時候,隻帶了一個李二虎,和另一個叫塗千彙的。

這個塗千彙是他在城裡撿到的小乞丐,司铖見到他那天,正是他被人群毆,奄奄一息的時間。

小乞丐姓塗,沒有名諱,名字是司铖給他現起的——千彙。

那時李彪還活著,一聽這個名字,喜笑顏開,當時就認下了這個乾兒子。

三個人帶了六把槍,進城之前,先繞路到了白木鎮。

趁著天黑,司铖準備一個人翻牆進蘇家,瞧一眼團子就走。

今日是蘇家的釀酒日,譚秀珠陪著蘇雪桐忙活了整整一天,累的骨頭都酥掉了。

她早早地上了炕,早早就睡沉了。

蘇雪桐大約是年輕,越累倒越精神了。

屋子裡有些悶熱,她穿著貼身的小衣裳,搖著蒲扇,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

這個搖椅,是她花了一個大洋,讓鎮子南頭的木匠做出來的。

還彆說,錢花的值當,這夏夜裡,一邊輕輕搖著,一邊看著月亮,彆提多美了,搖著搖著就能治好失眠。

蘇雪桐惜命啊,害怕自己著涼,拿了自己的白褂子,搭在了身上。

迷迷瞪瞪間,忽地聽見院子裡一聲輕響。

蘇雪桐的第一反應是去摸槍,雖然她從來都沒有扣動過扳機,可捏在手裡,也是安心的。

她提了槍,從搖椅上翻坐起來,身上的白褂子滑落於一旁。

再抬起眼眉時,正對上司铖那張精彩紛呈的臉。

十四歲的團子,抽條長了不少,該細的地方細了,該圓潤的也鼓了起來。

夏日的小衣裳,都是用最涼快的布做成的,緊緊實實地包裹在身上,司铖隻看了一眼,便隻覺周身的血氣翻騰著湧到了兩個地方。

一個是臉,另一個在身子的半中央。

司铖冷著臉拾起了滑落在地的褂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蘇雪桐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還好啊,小衣裳不是透明的。

她擱下了槍,穿好了褂子,才問他:“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司铖悶聲道。

蘇雪桐“哦”了一聲,一雙眼睛掃到了他的腰間,隻見兩邊都鼓囊囊的,便知道他八成要進城。

她心思轉了幾下,問他:“你要去殺人是嗎?”

司铖不想說謊,於是不吭聲。

就相當於默認了。

蘇雪桐又說:“那你好好活著。”

想了瞬,不放心地囑托:“你殺人的時候,得看清楚那人的臉。”

司铖隻覺這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卻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隻在蘇家呆了一炷香的時間,臨走前,跟團子道:“夏天也彆貪涼。”

蘇雪桐這人識好,旁人勸她好的,她能聽的進去,乖巧地點頭應下了。

司铖抿一抿嘴,其實他心裡想說的不是這個。

然後,他也不知道他心裡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心底的感覺雜亂,司铖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再說吧!”

再說什麼?

蘇雪桐沒懂,立在門邊,一如一年多前,看著他的背影絕塵而去。

她知道的東西有限。

不知道的有很多。

比如,她不知道司铖就是聽了她的,殺人前要看清彆人的臉,這才錯失了殺掉督軍的機會,從而被督軍府的人給活捉。

接下來,蘇雪桐日思夜想盼望的名場麵,並沒有她的親眼見證。

司凱複居高臨下看著眼前年輕的土匪頭子,總是覺著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他。

而司铖呢,盯著男人的臉,與記憶中看過的那張照片重合,竟是沒有一點變化,滿心的仇恨,恨不能將他一口咬死,好下去陪他娘。

“你叫什麼名字?”司凱複壓下了心中的奇異感覺,冷聲問他。

司铖冷笑,一勾嘴唇道:“你猜。”

猜是猜不到的,可是一搜身,打司铖的懷裡搜出了一個牛皮小包。

司凱複看清了裡頭的銀針,整個人都呆掉了。

“佩甄,你是佩甄的……”

若是蘇雪桐能夠親眼見證的話,會說名場麵也不過如此,就和電視上演的差不多,一樣的天雷滾滾,外加狗血滿盆。

可惜了,她不止沒有見證到名場麵,再次見到司铖,還是一年後的事情。

這一年裡,發生了許多事情,彪風寨的少當家,帶著一乾人等接受了收編,從土匪搖身一變就成了正規軍。

而督軍的地盤從隆城擴展,周邊的三城四縣,全都統一。

又是蘇家的釀酒日,蘇雪桐才將蒸煮好的糧食攤開,蘇家的酒鋪前來了一排的兵,二話不說,就架著她和譚秀珠,塞進了汽車裡。

譚秀珠驚慌失措,連聲詢問:“桐丫兒,他們是誰啊?要帶我們去哪裡?”

與她相比,蘇雪桐就顯得鎮定許多了。

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坐了半天的汽車,母女倆人就被帶進了一座花園洋房裡。

譚秀珠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豪華的房子,拉著蘇雪桐的手,顫抖不已。

“桐丫兒,你說是不是你爹……”他發跡了?接娘倆享福來了。

譚秀珠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個軍裝青年,穿著高筒的黑馬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蘇雪桐的跟前兒。

譚秀珠看清了那人的臉,張大的嘴巴,怎麼也合不到一起去。

正所謂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一年過去了,如今的司铖拿的可是扶搖直上九萬裡的劇本。

意氣風發,勢不可擋。

就連長相也越發的英俊神武,揮一揮手,不知得迷死了多少吳靈仙那號沒見過世麵的小妮子。

司铖對上了團子那雙漂亮的很眼睛,揚著嘴角說:“以後我接著養你,穿旗袍,當……”

“當什麼?”蘇雪桐牙都咬在了一起。

“當……大小姐。”連司铖也不知曉,為何自己突然改了措辭。

蘇雪桐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在汽車上她就想好了,司铖如果說讓她當太太,她就……跟他拚命。

反正不過一個慘死街頭的結局。

而今,好吧,沒準兒還能有個反轉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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