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是珍珠女團裡存在感最弱的一個姑娘,卻也是最刻苦的一個姑娘。
但她的天資很是一般,即使刻苦,也總是那個會拖大家後腿的。
就好比上一次,演唱會之前她一直刻苦訓練,即使練傷了腳踝,也不肯停下來。
直接導致了演唱會結束,整個團陪她一次休息了十天。
可饒是如此,蘇雪桐也沒想到,第一個來找自己的會是她。
李曼約她在城中頂流的日料店裡見麵。
蘇雪桐帶了司铖,但猜測李曼可能有話想和她單獨說,就給司铖另要了一個隔間,就在她們隔壁。
蘇雪桐不大喜歡日式的跪坐,乾脆盤膝而坐。
李曼就跪在她的對麵,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她那張疲態的臉。
說起來,李曼也不過才二十歲。
可眼前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子該有的狀態。
蘇雪桐道:“曼姐,你最近是不是總熬夜?看看黑眼圈重的,跟誰打你了似的。”
李曼苦笑,“雪桐,我不像你,我唱不好,跳不好,性格又不招人喜歡,我就想著在演技上能突破一下也行,所以最近我報了一個演員培訓班,可能是太累吧!”
蘇雪桐:“你也彆逼自己太緊。”
她除了說這個,實在找不到其他安慰她的話語。
天分這個東西,是誰也沒有辦法強求的。
想當初,她初入師門,與她同修的師姐師妹裡不乏李曼這種。
嫉妒她的大有人在,她還記得師父為此將她們那些姐妹聚在了一起,訓斥:“你們隻看見了雪桐的天分高,可你們誰又知道她的天分是幾世輪回才修來的!”
後來,她的那些師姐師妹們,有的修到了築基,有的修到了心動;有的活了兩百多歲,也有長的活了八百多歲。
唯有她,修到分神,仗著師父給的藥|丸,成了不老不死的小妖精。
眼看離渡劫不過一步之遙,她慫,更鬨不懂為什麼非得成仙呢!她沒有再修下去。
過去一千多年的過往,如幻燈片般從蘇雪桐的腦海裡閃過。
她似乎是想抓住什麼東西,然後片段實在是太多,她低下了頭,端起了茶杯,玩轉在手心。
活的時間委實太久。
一顆或許曾經熱血的心,早就變得麻木。
蘇雪桐在等李曼自己開口。
果然,都沒等到點的那些壽司上來。
李曼一把握住了蘇雪桐的手,怔怔地看著她:“雪桐,你幫幫我行不行?”
李曼的意思是讓她去求芳姐,將司铖換下來,她們兩人一起去參加競技節目。
蘇雪桐有些鬨不懂,芳姐是大家共同的經紀人,若是李曼真的想的話,為什麼自己不去求芳姐,而是讓她!
這是一種令人心生反感的道德綁架。
蘇雪桐若是年輕個一千多歲,或許真的會心軟被她綁架。
但是老祖宗早就是個硬心腸,她搖了搖頭,“曼姐,就算芳姐那兒同意,電視台那兒的合同恐怕是不好更改。”
李曼咬著嘴唇說:“雪桐,隻要你想幫我,你一定會有辦法……你可以讓芳姐去找電視台溝通,你的話題性那麼高,若是以退出做籌碼的話,電視台那兒一定是會同意的。”
蘇雪桐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李曼那雙透著迫切的眼睛,她緩緩地勾起了嘴唇,“曼姐,可以是可以。但是……”
頓了片刻,絕情的話語從她紅潤的嘴唇中吐了出來:“我為什麼要犧牲自己一貫的乖巧形象,跟電視台耍大牌呢!”
她要是答應了,怕才是腦殼有病。
李曼的臉頓時漲紅了起來,“雪桐,我們姐妹一場,你不要這麼說。若今天是你求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那好啊!等我求你再說。”
這壽司看來是吃不上了,蘇雪桐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敲了敲隔壁,“走了。”
蘇雪桐低頭,正要走出包房。
隻聽背後的李曼又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風綿綿是怎麼死的嗎?”
蘇雪桐愣了片刻,回頭去看,李曼那雙原本疲態十足的眼眸裡,突然閃爍著一絲讓人心悸的光。
“人死能複生嗎?”既然不能的話,蘇雪桐覺著風綿綿的死因是什麼,與她都沒有多大關係。
她反問了一句,再不理李曼,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的入口處,司铖正一手插在兜裡,回頭凝視她。
蘇雪桐快步上前,不知何時起,瞧見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安心。
她從他的身邊越了過去,發現他還留在原地,回頭催促:“走啊!”
司铖跟上的時候,問她:“你有沒有發現……”
“她的身上有一股黑氣!”
蘇雪桐不等他說完便道。
司铖點了點頭,和她一起並肩走了出去。
陽光下,身旁的瓷人比太陽的光輝還要奪目。
隻不過她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
司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蘇雪桐糾結了片刻,“算了,那是修真局該管的事情。”
司铖不語。
蘇雪桐:“要不我告訴王鼎一,給修真局找個事兒做,他們也就不用總盯著咱們了。”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管閒事的合理理由!
司铖輕哼了一聲,看著她掏出手機,將李曼的照片傳給了王鼎一。
他初入這個世界,也有鬨不懂的地方,明明看起來水火不容的兩人,為什麼還得加個微|信。
——
三日後開始錄製。
節目的起發點是在郊外的一處自然景區。
蘇雪桐和司铖各自穿了讚助商讚助的運動裝,是第一對抵達現場的嘉賓。
來的路上,蘇雪桐還特地打包了奶茶,作為和工作人員初見的見麵禮。
她也是等到人都齊了才知道,李曼還是參加了節目。
李曼的搭檔是新近選秀才出來的一個俊秀小生周博。
編導采訪時,那個周博介紹:“我身旁的這位是珍珠女團的顏值擔當,也是我的好姐姐李曼。”
一旁的芳姐湊了過來,在蘇雪桐的耳邊道:“李曼自己拉過來的資源,聽說周博的公司是想操暖男的人設,韓總說那既然這樣,誰種的果子就誰來收,以後不管有什麼後遺症,也都由李曼自己承擔。”
蘇雪桐奇怪的不是這個,而是短短三天沒見,李曼像是變了一個人,容光煥發,光彩照人。
即使是最先進的醫美技術,也不能短短時間內,就讓她素顏的時候至少提亮了兩個色號,就連眉眼,也仿似有了變化。
不過正如芳姐所說,不管李曼用了什麼手段,都是自己種下的因,那麼果將來也都由自己來收。
蘇雪桐並沒有去糾結這個事情,到了她接受采訪的時間,她拉著司铖站在巍峨的大山前,落落大方。
“雪桐,能談談這次參加節目的初衷嗎?”
“首先這是公司的安排,我本人也同意。公司肯定想讓我展現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狀態,這個……就隨緣吧。”
讓一個頹了一千多年的老祖宗變得積極,這恐怕得是比天還要大的事情。
編導轉臉對著司铖發問:“跟著姑姑來參加節目有沒有什麼感想?”
司铖偏頭看了看炙烈的太陽,道:“熱。”
蘇雪桐頓時乾笑了起來,“我侄子不習慣對著鏡頭。”
“裝。”不遠處的李曼悶哼一聲,跟周博道:“學著點吧,千年的老狐狸了。”
司铖的耳朵動了一動,蘇雪桐怕他有所異動,趕緊碰了碰他,打岔道:“今天的競技項目就是爬山,對我侄子來說就是小菜一碟,我侄子剛從大山裡出來……”
轉頭對著司铖神笑:“侄子,你說咱們能得第一嗎?”
司铖看著她黑溜溜的眼睛,不自覺微笑,“姑姑說能贏就能能贏……但,姑姑,你一見太陽就頭暈……”
“是嗎?雪桐怕熱是嗎?”
蘇雪桐麵對著攝像機,“是啊,我是冬天出生的,特彆怕熱。”
她也不知道司铖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好不容易采訪結束,半上午都快過去了,現場的主持人就位,一共四對明星,開始了節目的錄製。
剛好景區一共有4條路上山,每對抽簽決出上山的路線,不得使用任何外力。
蘇雪桐和司铖剛好抽中了最難的一條路線,打開紙條看了一下,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導演組為了節目效果,慫恿嘉賓可以自由對換上山路線。
李曼和周博抽中的是條中間路線,不是最難的,也不是最簡單的。
李曼與其他的兩對港台嘉賓不熟,首先選擇了蘇雪桐下手,詐道:“雪桐,你運氣一直都那麼好,是不是抽中了最簡單的路線呀?”
蘇雪桐的眼皮挑了一下,不動聲色:“你猜。”
李曼幾乎可以篤定了最簡單的路線就在她的手中,又說:“我的運氣就沒有你的運氣好啦,我抽中的是最難的路線!”
蘇雪桐還是不動聲色。
司铖那個壞蛋,這時候故意邁腳往簡單路線的方向走,還叫了蘇雪桐一聲,“姑姑!”
蘇雪桐差點沒有繃住,轉身正要走。
李曼拉住了她,求道:“好雪桐,咱們換換吧!”
蘇雪桐道:“我的是最難的路線。”
李曼差點氣笑了,心說騙鬼呢!
嘴上就道:“沒關係,咱倆換了,就是最難的我也認了。”
蘇雪桐:“你確定?”
“我確定。”李曼咬了咬牙,跺腳。
“哎!”蘇雪桐叫司铖,“跟他換。”
司铖磨磨蹭蹭,不大情願的樣子。
李曼跑了過去,快速抽過了司铖手裡的紙簽,教訓道:“你得聽你姑姑的話。”
司铖不置可否,當下就改變了行走的路線。
那邊的李曼一打開紙簽,臉頓時就黑了,跺著腳大喊:“雪桐,不行,咱倆再換回來!”
蘇雪桐才不慣她的臭毛病,和司铖一起踏上了進山的路。
太陽雖烈,但山裡陰涼,除了偶爾有路段沒有樹陰遮擋,其餘的路段都還好。
蘇雪桐和司铖故意放慢了腳步,為了照顧身後的攝影師。
跟著的編導一路都在小聲提醒,“雪桐,你和侄子聊聊天。”
這要是一路沉默,負責後期剪輯的得哭死。
可蘇雪桐也發愁,能和司铖聊什麼呢!
除了雙修這個話題能引得他多說兩句,其餘的不管她說什麼,他要麼言簡意賅,要麼懶得回應。
恰逢前頭是一段沒有樹陰的路,太陽直辣辣炙烤著大地。
蘇雪桐撐著腰站在陰涼處,“歇會兒吧!”
最累的是攝影視,靠著山壁,喘大氣。
這一路上都是讚助商放的補給品。
蘇雪桐拿了幾瓶飲料,一一分發,最後才遞了一瓶給司铖,裝模作樣地問:“累嗎?”
“你累嗎?”司铖接過了飲料,不答反問。
“還行。”蘇雪桐兩個字結束了這沒有營養的對話,眼瞅著外麵的太陽,煩惱,到底要跟司铖聊什麼。
司铖隨著她的視線也往外看,再瞥一眼刺眼的陽光,眼睛頓時眯在了一起。
“起風了噯。”小編導欣喜地喊。
蘇雪桐已經感受到了這裡氣流的變動,她抬眼看了看遠處的天空,隻見烏雲遮日,涼風乍起。
她瞥眼去看司铖,那人聲色未動,可他腕間的桃核熒熒發光。
普通人看不出那光華,可老祖宗可以。
蘇雪桐的心思微動,不由又多看了司铖幾眼。
這一路上,時不時就有烏雲遮日,蘇雪桐與司铖最先登頂。
另一邊,山道崎嶇。
李曼的腳踝有舊傷,才爬了四分之一,便引發舊疾。
周博到底是年輕,心裡還有怨氣,吵吵著要退出競技。
李曼委屈不已,哭得梨花帶雨。
兩個人耽誤了不少時間,是最後一對登頂的嘉賓。
李曼的腳踝也因此腫成了發麵饅頭。
按照計劃,所有的嘉賓需要在山頂的野營區,自行搭建帳篷,住上一夜。
搭建帳篷的時候,蘇雪桐讓司铖去幫了幫周博。
晚飯的好壞,也是根據登頂的順序來安排的。
蘇雪桐和司铖得到的是超級大餐。
不過李曼因為腳傷也獲得了特殊待遇。
臨進帳篷之前,蘇雪桐還看了眼李曼的腳傷。
按照她的推斷,明天一早李曼的腳踝隻怕是腫得更高。
可怪就怪在,第二天一早,李曼頂著黑眼圈卻活蹦亂跳,她給眾人的解釋是:“我本來就容易腫,看著嚇人,其實沒有多嚴重。而且,昨晚我給自己冰敷了一夜。”
這些話騙騙人還行,可老祖宗是一個字都不肯相信。
第一期的錄製很快結束,電視台放出了一些拍攝花絮為節目造勢。
片段的剪輯本來就存在了一些問題,節目未播,各家的粉絲已經掐做了一團。
一開始是李曼的粉絲和蘇雪桐的粉絲掐,後來周博和李曼的片段一放出來這對搭檔的粉絲又掐了起來。
節目的熱度成功炒了起來。
不過最後一總結,挨罵最多的嘉賓是李曼。
芳姐和蘇雪桐說起這件事情,還說:“黑紅也叫紅。”
蘇雪桐沒有反駁,無所謂地聳聳肩。
第二期節目的錄製,和第一期相隔了十天的時間,這中間周博不知為何扭傷了腳踝,還磕爛了頭。
幸好第二期不再比爬山,而是智力大比拚。
可李曼的粉絲一得到這個消息,就開始嘲諷周博。
“活該,周某某不是還嫌棄我家曼曼拖後腿,這下報應來了吧!”
人算不如天算,節目組原以為話題度高的會是蘇雪桐和她的侄子,沒想到讓默默無聞的李曼和周博先火了起來。
這下好,剪刀手的各種神剪輯都來了。
第二期節目,節目組又玩起了花招。
讓兩兩組合對決。
說的是比智力,其實比的就是快速運算。
抽簽的時候,蘇雪桐動了些手腳,錯開了李曼和周博那一組。
這幾天粉絲掐的她糟心,她不欲與人爭,也不欲管閒事,索性避讓過去。
普通人肯定不會注意到,但蘇雪桐的小動作瞞不過司铖。
他揚了揚眉眼,仿佛很愉快的模樣。
競賽前,例行訪問。
小編導問蘇雪桐:“你覺得你和侄子,誰的運算能力會好一點?”
“我吧!”蘇雪桐稍現謙虛地說。
開玩笑,她好歹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祖宗,要是連他一個蛋出還沒半年的熊孩子都比不過,她就把自己吊死在桃花樹上。
不知道為何,一旁的司铖突然輕笑出了聲音。
蘇雪桐錯愕地朝他看了過去,要知道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高興。
四目相對,司铖的眼神深邃無比。
蘇雪桐越發的心虛,趕緊扭過了眼睛,心裡頭咚咚敲鼓。
一時想著,難不成他能感應的到自己心裡所想的?
一時又想著,萬一自己真的比不過司铖,這張老臉該往哪兒擱?
這個幼|稚無比的運算比賽,成功地激起了老祖宗的勝負欲。
輸給對家可以,但她沒辦法接受輸給一個蛋出的。
思維才走到這裡,蘇雪桐便聽見了司铖的密音。
“忘記蛋出,否則……”
“否則什麼?”蘇雪桐不甘示弱,用密音回應。
隻見司铖的嘴角一勾,蘇雪桐的腦海裡便浮現出了他冷笑的聲音:“否則……我不介意和你直播雙修!”
不得了了,大魔王都知道直播了!
蘇雪桐倒抽一口涼氣,她的注意點成功被帶歪了,忘記了那個司铖居然能窺心!
她瞪大了眼睛。
她介意!
非常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