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送她出門,她又拉住了蘇雪桐的手,殷切地叮囑:“雪桐啊,全靠你了!”
蘇雪桐的眼皮挑了一下,嗯……靠她什麼?
靠她說服司铖嗎?
壓力有點巨大。
司慧茹走後,蘇雪桐就讓劉山看緊了門戶,誰來打聽什麼,都不要亂說。
而後,她一指司铖,吩咐道:“你過來!”她舉著蠟燭,走到了西廂。
司铖很少會踏足西廂房,即使兩個人定好了嫁娶。
西廂房的門不高,他低了頭進去。
蘇雪桐舉起了蠟燭,左看右看,恨不能將眼睛給瞪出來。緊跟著,又摸出了枕頭下的小鏡子遞給他。
“你給我描述一下你自己長什麼樣?”
司铖抿了抿嘴:“就是你看見的那樣!”
“歪嘴斜眼那樣?”蘇雪桐故意道。
司铖曲指,想去彈她腦門,卻被她避開了,他的手頓在了半空,隻好收了回來道:“我不醜!”
是不醜,眼前的他看起來比照片上還要好看許多。
蘇雪桐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她眼裡的他,和彆人眼裡的不一樣呢?
世上的稀奇古怪事兒是真多!
就好比她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個電門,都能穿書了。
蘇雪桐揉了揉腦殼,又問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你怎麼想?”司铖亮著一雙眸子,反問她。他心裡頭明白,她是不準備追究長相的事情了。
蘇雪桐盯著他看了半晌,“我也不問那些你壓根兒就不會回答我的問題,我隻問你,咱們要是一道隨你姑姑走了,是不是會比現在過得好?”
司铖略微思索後點頭。
“我也沒有什麼要求,我得把劉山帶上。我也不需要什麼工作,隻需要讓劉山有學上就行了。”
蘇雪桐說這句話的時間,劉山插好了門,抬腳進屋,他聽得真切,緩緩的呼出了一口長氣。
他是真的害怕,怕自個兒會被撂下。
——
司铖把要求一說,司慧茹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都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精,她昨天去過蘇雪桐的住處,就知道想要讓蘇雪桐走,還得帶走那個半大的小子。
司慧茹的動作迅速,很快就托人轉走了蘇雪桐和劉山的戶口。
這些事情,蘇雪桐根本沒有過問。
她給自己和劉山收拾了幾樣能穿的衣服,又將用不上的東西,送給了村子裡的五保戶。
一切收拾妥當,就可以離開這個小村莊了。
趙翠兒和劉保國的事情,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
劉保國的娘罵上了門,說趙翠兒是狐狸精,想要嫁她兒子就是癡心妄想。
果然如劉山所說,村長家那老娘們耍起潑來,難以對付。
饒是趙翠兒做好了心理建設,也是又羞又臊,她連續兩天沒有出門,就得知了蘇雪桐飛上枝頭變鳳凰,要去首都的消息。
趙翠兒這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這不對啊,明明她才應該是人生贏家!
不過有什麼了不起,她男人是個啞巴!
趙翠兒聽見了門口的汽車喇叭聲音,照了照鏡子裡的自己,還好不是那麼的憔悴。
她鼓起勇氣走出家門,看見的是——
司機將汽車停在了劉山家門口。
蘇雪桐沒帶幾樣東西,可仔細數數也好幾個包袱。
司铖將那些包袱一一遞給了司機。
司機叫陳茂,是司慧茹帶來的警衛兵,跟了陳郎峰十數年的光陰,與司文斌的父母也是舊識,隨口問了一句:“文斌,還有嗎?”
司铖搖了搖頭,道:“陳叔,你先車裡歇著!”
趙翠兒聽見那低沉的聲音,簡直如遭雷擊!
啞巴居然不是個啞巴!那她又憑什麼去笑話蘇雪桐!
蘇雪桐臨走前,沒和村子裡的任何人道彆。
劉山拎著包袱,一走三回頭地看著自家的泥巴房子,抽抽噎噎。
“姐!要是咱爹和咱娘還活著就好了!”
這世界可沒有那麼多的假如!
司慧茹在縣城裡等她們,陳郎峰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提前一天離開了。
火車是晚上七點半的,還有一些時間,司铖領著蘇雪桐和劉山去了百貨商場。
縣城裡的百貨商場,最高檔的貨,也不如司慧茹身上穿的呢大衣。
司铖的心裡有數,並沒有置辦太多東西,隻是給三個人都買了件新,回去的時間,不至於太過寒酸。
劉山長這麼大就沒穿過那麼好的衣裳,他略顯擔心地連連發問:“姐夫,你還有錢嗎?還有,咱們去了能有地方住嗎?該不是要和你姑姑住在一起吧?”
司铖在想先回答哪個。
蘇雪桐戳了戳劉山的腦門,道:“去,小孩子瞎操什麼心。有你姐姐在,肯定讓你餓不著。”
蘇雪桐不是沒有計劃的。
就算一開始需要仰仗司铖的姑姑生活,這種日子也最多一兩月。
如果是和司铖的姑姑住在一起的話,她會想法子三個月內搬出來。
賣糧食,一共賣了五十來塊錢。這五十來塊錢,就是她的本金了。
等去了首都,人多地大,乾點什麼生意不成啊!
蘇雪桐並不盲目,對未來的生活期許很大。
她負責掙錢養家,司铖想乾嘛乾嘛!
等到劉山考上大學,她的撫養任務就算完成了。
如此一來,她就可以穿回自己的世界裡,繼續程序狗的生活。
蘇雪桐想起了那個也叫司铖的大佬,禁不住瞥眼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自己要是穿回去了的話,眼前這個男人該如何生活?
蘇雪桐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想起這個問題。
如果養養給她一個選擇,她是選擇留下,還是選擇回去?
“姐!”劉山的聲音喚回了蘇雪桐的意識。
司铖正站在賣發卡的玻璃櫃子前,指了指裡頭一個銀質的蝴蝶發卡。
營業員將發卡拿了出來。
司铖接過後,直接彆在了她的耳際。
劉山歡快地道:“姐,真好看!”
司铖轉回了頭,掏出了口袋裡最後那張百元大鈔,“多少錢?”
溫潤的聲音傳到蘇雪桐的耳裡,她的心忽然猶如被刀絞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司铖領著他倆一直逛到快七點才出現在火車站。
司慧茹高高懸起的心這才安穩落下。
一旁的陳茂了然於心,咧嘴笑了笑:“夫人,文斌雖然犟,但他向來說話算話!”
司慧茹歎了口氣,“希望這一次,他能乖乖的!”
“會的,會的。”
司慧茹買的車票全部都是軟臥,五個人除了陳茂另在一個車廂,其餘的四個人聚在一個車廂裡。
劉山頭一次坐火車,還因為司慧茹在,他很是緊張,挺直了腰板坐在下鋪,平日裡的聒噪一下子全都沒有了。
車廂裡靜悄悄的。
司慧茹洗了幾個蘋果,讓道:“雪桐吃蘋果!”
這姑娘,見什麼都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剛才還說自己是第一次坐火車。
可怎麼看怎麼不像,倒是頗像見過世麵的。
“謝謝,姑姑!”
蘇雪桐還沒來得及伸手,倒是司铖搶先接了過來,從口袋了掏出了一把刀,仔細地削了皮,才又重新遞到了她的手上。
蘇雪桐不動聲色,笑著說了聲“謝謝”。
可她認的出來,司铖掏出來的那把軍綠色小刀,絕對是一把軍|用刀|刃。
還有那個叫陳茂的司機,彆看其貌不揚,可渾身的氣場強大,連走路的架勢,都像是從部隊出來的。
饒是一向淡定的蘇雪桐心裡也泛起了嘀咕,她這是到底嫁了個什麼人啊?
一旁的司慧茹酸的不行,這孩子,都沒說也給她削一個!
還真是娶了媳婦兒,就忘記了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