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點一點地蓋在了悠悠的頭上。
“悠悠的頭發可真軟啊!”
這句話,她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也像是說給旁人聽的。
那過龍沒敢進碧雲落的院子。
可桐雪不用出去看,也能知曉,現在碧雲落的外麵可定圍滿了天兵。
就天帝那個脾氣,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
天帝並不敢隨意攻進來,就是先前他也隻敢用爛招想要把她困在虛空裡。
桐雪覺得緊要的事情並非是天帝那邊還會作何反應,而是悠悠這個孩子……她探過了,這個孩子當真沒有神識。
悠悠的氣力不濟,澤楚渡了些靈力給她,她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以你靈力滋養,也並非長久的法子!”
桐雪的眼睛落在了澤楚的身上,她整個人猶如寒冰,就連眼神裡也滿滿的都是寒霜。
澤楚輕輕地挑眉,顯然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想當初,我飛升失敗神識混亂,差點吃了山下村子裡的村民,不也是你以靈力滋養,才使得我恢複正常!”
“所以……悠悠就是報恩的方式嘍?”
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澤楚知道遲早得談論起這個問題,他怔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說:“不是!”
“那是為何?”桐雪的眼睛看向了悠悠。
“日久生情……這個詞,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澤楚忽然認真地道。
桐雪的眼睛瞪大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陸吾與她相伴了這麼多年,什麼恐怖的話都說過,如此恐怖的話卻是第一次說。
當然,陸吾早就不是陸吾了。
人與人不是沒有可能,仙與仙也不是沒有可能。
桐雪想了許久,他動心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又沒斷情絕愛。隻是他明知道自己斷情絕愛……又是何必!
死寂一樣的沉默,兩個人不用費力就能夠聽見屋外天兵的呼吸聲音。
澤楚很是聰慧地轉移話題:“你預備怎麼辦?”
“我?”桐雪撇了撇嘴,眼睛看向的方向正東。
前任天帝那隻老鳳凰就埋身在那裡。
算一算日子,也該是他毛長齊的時候了。
若非如此,天帝又何必死死地盯著自己……隻是,還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
——
悠悠沉沉地睡去,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她夢見了養養,小小的黑影子不曉得被什麼困住,他大聲地呼喊她的名字:“悠悠,悠悠,你沒有神識,我沒有身體,不如讓我進到你的身體裡!”
悠悠從夢中驚醒,像是溺水了一般,大口地呼吸。
桐雪關切地問:“悠悠怎麼了?”
悠悠一頭衝進了她的懷裡,“媽媽,我夢見養養了!”
“不怕,不怕!”
桐雪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
“我不怕他!”悠悠脆生生地說:“養養和我是好朋友。可是,一到九重天,他就不見了。”
“是嗎?”桐雪稀奇地說:“你和他怎麼成好朋友了?”
悠悠是個小話嘮,得吧得吧地跟桐雪說了很多養養的事情。
“媽媽,你看,這就是養養送給我的。”
悠悠的手裡舉著一塊白色透明的小石頭。
桐雪接過了那塊石頭,對著陽光,透明的小石頭發散著七彩光芒。
那光很是耀眼,居然和太陽一樣。
桐雪愣了會兒神,一把將那小石頭塞進了悠悠的嘴裡。
說來也怪,小石頭一入了口,化作一股甘甜,順著悠悠的喉嚨就流進了肚子裡。
“媽媽……”
“媽媽豈會害你!”
——
天帝的焦慮無人述說,埋骨那隻老鳳凰的坑裡,早就沒了老鳳凰的骨頭。
難不成,他已經長齊了毛,重生了?
他日夜被噩夢纏繞,辟穀了多年的他,居然都瘦了。
那桐雪回來了數日,日日閉門不出,他就是想找由頭發落,都找不到。
堂堂一個天帝,當的委實憋屈。
過龍道:“天帝,此事或許還有餘地!”
“鳳凰被燒死了能夠重生,卻沒聽說過龍也能重生的。”
“那個孩子乃是天生的修煉佳材,若是得她助力,天帝又怎會不敵那隻老鳳凰。”
過龍已經不止勸過他一次了。
可天帝一想到自己要生吞一個孩子,實在是張不開那個嘴。
可迫在眉睫,不吞不行。
昔年,他能打敗老鳳凰,是因為體內強大的業火。可近年不止為何,他體內的業火越來越微弱。
過龍說是人界的供奉越來越少,以至於天帝的靈力也日夜減弱。
天帝若不再強大,以天帝靈力築建的九重天也就根基不穩,飄搖欲墜。
過龍又說:“天帝,您為的是整個九重天呢!”
天帝咬了咬牙,下旨:“子時進攻。”
外間的大火熊熊燃燒,可碧雲落的冰霜一層壘砌一層,根本就燒不透似的。
天帝隻好逼出了胸腔內的業火,一瞬間,大火像是高漲了三寸,衝破了碧雲落的冰霜屏障。
桐雪原以為做人煩惱,沒曾想,就是做了仙,也這般的讓人煩惱。
她想要做仙,是為了擺脫那些煩惱。
她斷情絕愛,也是為了擺脫諸多麻煩。
可她逃避了那麼久,始終沒能跳脫出去。
爭權奪勢,人人都想做那個王。
可金字塔尖那麼尖,隻能站的下那一個。
一條巨龍纏繞著她飛來飛去,澤楚護著悠悠立於一旁。
悠悠攥緊了小拳頭,擔心不已,“父親,你不要管我,快去幫媽媽!”
澤楚沒有動,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天帝的真身乃是金龍,可眼前這條青的,八成是那條過龍。
就是來兩條過龍,也不會是桐雪的對手。
他瞧得出來青龍隻纏不鬥,必定是有其他圖謀。
正愣神間,一股氣浪吹了進來。
澤楚下意識抱住了悠悠,一條龍尾甩到了麵門前。
下一刻,龍尾直奔悠悠而去。
一道七彩的光芒從悠悠的身體裡迸發了出來,那條差點卷住她的龍尾如同受到了重創,龍鱗剝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