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吃過飯後,謝錚還是去挑了兩挑水才去廠子裡。
這下連劉桂芝也看出不對勁兒來了:“阿錚咋回事啊?大中午的去挑水,怎麼感覺他今天特彆興奮啊。”
往日裡他們都是清早或傍晚去挑水的。
苗秀英想起宋書玉今天反常的態度,心裡隱隱有些猜測。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說:“可能是廠子裡效益好,他高興吧。”
劉桂芝想想最近也確實隻有廠子裡的事最值得高興,便沒有想太多。
***
挑明之後,謝錚肆無忌憚了許多。
第一天大清早去公社買了骨頭和魚後,還特意跑去供銷社給宋書玉買了一隻黑色的發卡。
宋書玉收到發卡後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老式的發卡她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了,更彆提用了。但這是謝錚的一片心意,因為現在供銷社估計也就隻有這種發卡買,並沒有後世那麼繁多的花樣。
她收起發卡說:“謝謝,你以後彆花這個錢了。”
要是以前,不知道謝錚的心意,當他是弟弟,親人,偶爾收一兩件禮物也不算什麼。
但現在知道了謝錚心裡的想法,宋書玉每次收他的東西都有些不自在,可拒絕吧,這些都是女人用的東西,她不收謝錚留著也沒用。而且隻要她有拒絕的苗頭,謝錚就睜著一對黑漆漆濕漉漉的眼珠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每每這時候,宋書玉就心軟,不忍拒絕。
這樣的後果就是謝錚現在三天兩頭送她東西,有時候是在供銷社買的小玩意兒,有時候就一顆糖或是路邊的一朵漂亮小花。自打挑明後,謝錚仿佛是完全放飛了自我,無所顧忌,天天變著法子在她麵前尋存在感,想方設法討她歡心。
若說宋書玉心裡一點觸動都沒有,那是假的。
這樣熱誠真摯,純粹無暇的感情,怎麼能令人不動容。
可宋書玉一想到謝錚上輩子的前程,便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謝錚上輩子不但考上了京大,四年後還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公費出國的名額,聽說後來還念了博士,前途不可限量。他注定是一隻翱翔天際的雄鷹,不應該因為她困在這座偏僻貧窮落後的小山村中。
隻是她每每想跟謝錚好好談談,謝錚都找理由打斷,一副不聽不聽堅決不聽的樣子,讓宋書玉完全找不到跟他單獨談話的機會。
時間這麼一拖,轉眼就到了服裝廠招聘的日子。
宋書玉隻得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服裝廠這次計劃招裁縫八名,高中生四名,另外再招聘六名年輕的銷售,總共十八名。
裁縫是最好招的,因為符合家裡有縫紉機又會做衣服還願意到廠子裡來上班的人本來就不多,他們大隊沒招滿,差了兩個名額是從隔壁大隊招的。
六名銷售都是村裡初中以上文化,能說會道的。宋書玉直接讓符合條件的挨個上台給大家展示一下自己所賣的商品,看看他們的膽量和口才。
這時候的年輕人很多都還比較羞澀靦腆,不少人上台緊張得滿臉通紅,連話都說不利索。那種能侃侃而談的是少數,這種人當選,大家也沒什麼意見。
最後是四名高中生,宋書玉中隊裡挑了兩名,然後又在知青點挑了兩名。知青點入選的是蔣正奇和另一個叫崔紅的女知青。
蔣正奇入選大家都沒意見,但崔紅竟然被選中了,這大大出乎大家的預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鄭棋。
對於落選這事,鄭棋心裡隱隱已經有了預感,因為最近他想單獨找宋書玉說個話都沒機會,而且謝錚還經常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他。
隻是,他為了宋書玉可是放棄了施琴,現在兩頭落空,宋書玉這是耍他嗎?
鄭棋特彆沉得住氣,他心裡雖然氣憤,但臉上卻沒表露出絲毫。
宋書玉也知道他不高興,這事雖說自己也沒多大的錯,可到底是她先給了鄭棋希望,所以她還是將鄭棋叫進了辦公室單獨談話。
鄭棋摸不清楚宋書玉要說什麼,還是笑盈盈地坐到了她對麵,語氣溫和,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宋廠長,你最近怎麼都不理我了?”
宋書玉心裡感歎,就憑這份城府,鄭棋也是個人才。隨便換一個人,現在鐵定生氣地質問她了。
宋書玉倒寧願鄭棋不爽,質問她,也比這樣強。
歎息一聲,宋書玉直言:“鄭知青,你跟施琴的事我知道了……”
“宋廠長,這裡麵有誤會……”鄭棋連忙解釋。
宋書玉笑看著他,眼神清冷明亮,似是看透了鄭棋的一切把戲。
鄭棋也意識到,宋書玉不是施琴那種好哄騙的小女生,她是不到一十歲都敢跟公社談條件,敢單槍匹馬進城厚著臉皮問國營廠子要訂單的姑娘。
但要讓他這麼放棄,鄭棋又不甘心,工農兵大學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宋書玉,態度特彆坦誠:“宋廠長,我幫過施琴幾次,讓她誤會了。她說隻要我答應跟她在一起,她爸就會幫我爭取回城的機會,我可恥地心動了。宋廠長,我們抱著雄心壯誌背井離鄉來到鄉下,試圖在廣大的農村乾出一番事業,但現實是我們種地還不如老農,指揮遭人嫌棄。曾經的抱負也早不知道去了哪兒,隻能像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地或者,日複一日地重複著這種枯燥乏味又沒有意義的勞動。宋廠長,這種感覺您能體會嗎?”
鄭棋的口才很好,他說的也是實情。
可宋書玉不是真正的十九歲,她不會輕易被他蠱惑。
“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想過施琴嗎?她又犯了什麼錯?要被你利用。你進城後還會跟她在一起嗎?不會,那你有沒有想過她以後怎麼辦?要是有了孩子,孩子怎麼辦?”
鄭棋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宋書玉利落地打斷了:“你沒有,因為你隻顧著你自己,隻想著自己。鄭棋,承認自己的自私自利並不可恥,人都是自私的,多為自己打算並沒有錯,但前提是不能傷害無辜的人。你要相信,九年你都熬過來了,再等等,終會有回城的那天。你看這兩年下鄉的知青明顯少了,回城的人卻多了,遲早會輪到你的,不要著急。”
最後半段,宋書玉發自肺腑,她不希望鄭棋再走歪路,害了無辜的姑娘。
他隻要再等一年,一切都會柳暗花明,到時候他會風風光光地離開這裡。等許多年後,提起這段插隊的生活,他也才能不留後悔和愧疚,才能坦然地跟人提起這段艱苦的歲月。
鄭棋低垂著頭,不知道有沒有把宋書玉的這番苦心聽進去。
許久,他抬起頭苦笑:“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宋書玉語氣堅定:“會的。”
“謝謝。”鄭棋起身,衝宋書玉點點頭,拉開了辦公室的門,臉上又重新掛起了笑容。
他一走,謝錚就跑了進來,巴巴地望著宋書玉,語氣很是委屈:“你跟他聊什麼?說了這麼久。”
“就隨便聊了幾句。”宋書玉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跟鄭棋說清楚了,接下來也正好輪到謝錚,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謝錚坐下,“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但謝錚身上就跟裝了雷達一樣,馬上意識到了不妙,連忙往外跑:“哎呀,機器出了點問題,他們在叫我,我先去忙了。”
宋書玉……
***
新招了人後,服裝廠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每天能生產好幾百件衣服,但新的問題出現了,銷售不夠。
現在就收棉花的旺季,先前調來銷售的四人已經重新去收棉花了。
銷售人員就隻有這次招的六名,全是生手不說,人還少,兩人一組,一天隻能趕三個公社。而且鄉下趕集都隻有半天時間,一到中午,集市上就沒人了。
這樣的後果便是服裝廠的衣服開始積壓,到十月已經積壓了四千多件衣服,而且這個數量每天都在增加。
再這麼下去,服裝廠很快就沒有流動資金了,收棉花的工作都得暫停。
對於這種狀況,廠裡的職工紛紛向宋書玉提議,再招十幾名銷售,儘快將衣服賣出去。
但宋書玉卻沒有采納,現在是缺銷售,可明年呢?他們廠子現在主要是做棉衣,棉花用光了之後,貨就少了。到時候這麼多人,怎麼養?
他們不可能現在招了人,回頭不用了又把人給開了。
而且以後廠子的規模還會不斷擴大,那也要像現在這樣,天南地北地派人出去賣衣服嗎?
在本縣還好說,但出了縣,外地呢?當天沒法來回,那是不是得住宿,吃飯?如此一來,成本增加了不少不說,風險也高了很多。也沒那個服裝廠是靠這種方式發展起來的。
所以宋書玉想到了一個辦法,找編外人員幫忙銷售。
而這最合適的非有銷售經驗的魯斌四人莫屬。
宋書玉叫上了謝錚,一塊兒去公社找魯斌他們,並請他們在公社吃飯。
魯斌他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到宋書玉和謝錚了,因此一見麵,他就調侃:“書玉姐你這個大忙人終於有空見咱們了。聽說你們廠子最近又招了一批人,已經有三十多名職工了?”
謝錚驕傲地點頭:“那可不,我們廠子是公社第一大廠。”
魯斌吐槽:“公社總共就兩個廠子,看把你得瑟得。”
尾巴都快上天了,再說這廠子不都是書玉姐的功勞嗎?
“彆忘了,我們服裝廠才成立半年。”謝錚就容不得他說服裝廠不好。
魯斌受不了他這得瑟的模樣,無語地問:“你今天是故意來找我們炫耀的?”
宋書玉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是有樁買賣想問問你們做不做?”
魯斌四人對視一眼,有些感興趣:“什麼買賣?”
宋書玉笑著說:“從廠子裡拿一批衣服去賣,有沒有興趣?當然,咱們廠子會開個條子給你們,證明你們是我們廠子雇的臨時工,這樣出去的時候萬一遇到有人舉報也好應付。但這個賺多少錢,得看你們的本事,賣得多賺得多,每件衣服的提成在幾毛到一兩塊錢之間,大部分都在幾毛錢一件。如果賣不完,衣服完好無損,沒有弄臟,可以退還到廠子裡。”
一件幾毛的提成,一天賣出去十件,那不就有幾塊錢了?這可不少。
上次跟著宋書玉和謝錚賣衣服就已經嘗到了甜頭,所以這次魯斌很痛快地答應了:“我乾,剛子,你們怎麼想?”
剛子、鄒進、馬衛國也拍板同意了:“這種好事怎麼能少了我們,我們一起乾。回頭我拿一批去我舅舅廠裡賣,他們工廠人多。”
馬衛國的舅舅在幾十裡外煤礦廠,職工有上千人。而且這時候煤礦廠的職工待遇也很好,比較有錢,消費能力強。
宋書玉覺得這是條大魚。
而且馬衛國這話也給她開拓了思路。
光是在公社零售,速度太慢了,銷售成本也高,如果是跟那種福利比較好的廠子合作呢?這不是快過年了嗎?回頭她進城問問,有沒有廠子需要員工福利的,他們可以提供衣服,不要票。到時候以單位的名義成交,那做成一筆就是大單子,何愁衣服賣不出去。
宋書玉眼睛閃閃發光,慶幸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
她說乾就乾,過了十月,廠子裡積累了一批貨之後,她就拿了兩件樣品進城找廠子。
刺繡廠和紡織廠肯定不行,這兩個廠子的職工不缺布料和衣服。
所以這次老大爺這個關係是用不上了,隻能靠她自己去開拓新的客源。
好在宋書玉是個從不怯場,也不怕丟臉的人。
她先將縣裡的廠子盤算了一番,第一個盯上的就是鋼鐵廠。
他們縣北邊有一個小的鐵礦,所以有個幾百人的鋼鐵廠。
鋼鐵廠也是如今待遇非常好的單位,比紡織廠這種單位好多了。
待遇好意味著單位有錢,職工有錢,舍得花錢。
宋書玉騎著自行車找上門,拿出衣服給看門的老大爺看,並說明了來意。
可惜這一招失靈了,這個老大爺不吃這一套,聽說她是來推銷衣服的,直接將她趕走了:“我們鋼鐵廠可是縣裡的重點單位,閒雜人等,不能進去,趕緊走,彆妨礙我們工作。”
看他這副不耐煩的樣子,宋書玉也不再糾纏。
但放棄也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宋書玉琢磨了一下,轉身就去了鋼鐵廠的職工樓。
職工樓這邊沒有門衛,可以隨意進出。
宋書玉踏進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生活氣息,飯菜的香味飄蕩在空氣中,孩子們的歡笑、哭鬨聲不絕於耳。
好熱鬨啊。
宋書玉將兩件樣品掛了出來,又豎了個牌子:賣衣服,男裝4.5元不要票,女裝4.2元不要票!
價格隻比供銷社和百貨商場便宜兩毛錢,最重要的是不要票。
少花點錢,還不要票,這可是太吸引人了。
很快就有婦女過來問宋書玉。
宋書玉先把自己的介紹信遞給對方看:“嬸子您好,我是紅雲大隊服裝廠的,咱們廠子裡最近生產了一批衣服,聽說你們鋼鐵廠待遇好,家家戶戶過年都要添身新衣服,因此特意過來給大家看看樣品。若是感興趣,大家可以向廠子裡反映,這要過年了,廠子裡發香皂肥皂的,還不如發衣服實在,香皂肥皂用一下就完了,衣服可是能穿好幾年的。”
最主要是衣服價格要貴不少,若是今年的福利發衣服,他們就賺了。
不少嬸子聽出了宋書玉話裡的意思,一個個跟著點頭:“對,年年都發那些玩意兒,都發膩了,咱們找廠長說說去。”
一旦有人帶頭,參與的人就多了。
很快幾十個婦女浩浩蕩蕩地殺向了廠長家。
宋書玉麵露微笑,繼續站在原地,跟來詢問的潛在顧客說明情況。
半個小時後,一個婦女跑過來拉著宋書玉上了家屬樓:“小姑娘,走,匡廠長要見你。”
宋書玉明白,這事成了。
她樂嗬嗬地跟圍在攤子前的婦女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去了匡廠長家。
匡廠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個頭不高,皮膚黝黑,有些沉默。
宋書玉進門,說話的人都是他老婆周群英。
周群英在婦聯工作,熱情又能說會道,先是問了宋書玉的來曆,家裡的情況,跟查戶口差不多。
問清楚,知道她身份來曆沒問題後才笑著說:“小宋啊,你這提議我們很感興趣,就是不知道這價格能不能少一點?”
宋書玉笑著說:“要是廠子裡要的量大,回頭每件衣服我們再贈送一張手帕。周主任,你看我們的手帕,質量非常好,結實耐用又吸水。”
宋書玉拿了一張新的手帕遞給周群英。
周群英滿意地點頭:“你這小同誌真會說話,做事也乾脆利落,有沒有興趣到咱們婦聯工作啊?”
她也這就是趕上了隨口一句,真要落實肯定不現實,畢竟這種坐辦公室的機會一大堆人搶。
宋書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周主任,隻是我才小學畢業,文化水平恐怕不夠。”
周群英表示遺憾:“小宋這麼聰明能乾的姑娘怎麼就沒多念幾年的書呢。如果我們要衣服的話,什麼時候能交貨?”
“如果要同樣眼色、款式的,那得等一周左右,我們廠子裡現做。如果沒有這方麵的要求,那倉庫裡倒是有很多,不過我建議還是選同樣款式的,到時候我們可以在衣服上印上鋼鐵廠的名字。”
這就有點像廠服了,統一的款式和布料。
周群英詳細地跟宋書玉談了半個多小時,最終將事情定了下來,還收到了一筆定金。
鋼鐵廠要六百件衣服,其中男裝五百件,女裝一百件,因為鋼鐵廠主要是以男職工為主。
談完這事後,宋書玉出來又被嬸子們圍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問她怎麼樣。
宋書玉笑眯眯地說:“成了,嬸子們就等好消息就是。那天我們還會拉一批衣服過來,大人小孩的都有,有外麵穿的外套,也有背心,全都不要票,大家要是有意向,那天可以多購買一兩件自己喜歡的。”
難得來一趟,當然要效益最大化了。
鋼鐵廠的職工們發了衣服,他們的家屬還沒發呢。
大家聽說這事果然都很高興,還有人詢問宋書玉這次帶的兩件衣服賣不賣。
宋書玉當然說賣,不賣帶回去乾什麼?
兩件衣服賣了之後,她趁機詢問嬸子們有沒有票,可以買一些票。
最後宋書玉花了四十多塊錢買了一堆的票據,其中就包括了十九張工業券。
果然,還是這些廠子裡的職工富裕,隻要他們人夠多,什麼樣的票據都能湊齊。
宋書玉拿著票和新的訂單美滋滋地騎著車回去,到公社的時候正好碰上魯斌。
宋書玉連忙叫住了他:“魯斌。”
魯斌跑過來,樂嗬嗬地說:“書玉姐,你這又去縣裡了?”
“有點事,對了,魯斌上次買縫紉機的工業券是阿錚從你這拿的吧,這券不好弄,你們家一年也沒多少,我不能白拿你的。正好這次去縣裡換了一些,我給你,一共是八張對吧?”宋書玉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券。
魯斌有些尷尬,連忙擺手:“那個,書玉姐,不用了,不用了……”
“這怎麼行,你們家的工業券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拿著。”宋書玉數了八張工業券塞給魯斌。
魯斌說什麼都不肯收:“不行,不行,書玉姐,我真不能要。”
宋書玉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你就算現在不用,也可以送人啊。”
魯斌見她堅持要給,隻能吞吞吐吐地說了實情:“書玉姐,我真不能要,因為那些券我不是白送給阿錚的。阿錚見我對他脖子上戴的那枚彈殼很感興趣,就用那個跟我換的券。”
“彈殼,他戴脖子上的那個?”宋書玉皺眉,難怪很久沒見謝錚戴那個了,問他,他還說上次回去落家裡了。
魯斌察覺到宋書玉臉色不大對,意識到這裡麵可能有其他情況連忙說:“這個彈殼對阿錚是不是有特殊的意義?你等等,我回家拿,你替我還給他。”
宋書玉叫住了他:“不用,既然他送給你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不過這顆彈殼確實有特彆的意義,它是阿錚十歲時他爺爺送他的生日禮物。這枚彈殼是阿錚爺爺第一次殺死敵人時留下的,他特意撿了起來,戴在脖子上做紀念,後來一枚子彈打到彈殼上時偏了一點,陰差陽錯救了老爺子一命。”
“原來如此,那我更不能要了,書玉你等等,我上樓給你拿。”魯斌蹬蹬蹬地跑回了家。
兩分鐘後,他滿頭大汗地跑了下來,遞給宋書玉一個小盒子:“你幫我還給阿錚吧,我當時就是看彈殼挺酷的,不知道這枚彈殼對他有這麼多的意義,他說換,我就高興地拿了,實在不好意思。”
宋書玉沒接,輕輕搖頭說:“他既然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了。這是一枚見證過曆史奇跡的彈殼,你留著吧。今天的事,你不要對阿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