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早就打算好不要溫妤這個包袱,蔣禹赫讓人弄來輪椅都是最高級那種,全自動,出行完全自如。
療養院裡大多都是六十歲以上老年人,唯獨溫妤一個年輕人違和地混在裡麵。她用醫院公用電話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發現還是關機。
隻好給周越打過去問了問情況,順便告訴他自己現在在京市,很安全。
老人們打牌打牌,下棋下棋,溫妤融合不進去,便趁護士不注意時離開了病房。
原本想出來透透氣,可附近商業都關店了,溫妤草草轉了一圈就往回走,剛自動駕駛到拐角處就看到療養院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豪車。
能在這裡養生都是有錢人,有豪車出入並不稀奇。
溫妤原本沒在意,可就在一瞬間,她忽然產生了某種奇怪直覺。
會不會是蔣禹赫?
雖然有點癡心妄想,但溫妤還是悄悄湊近了看過去。
車窗半降,煙霧氤氳往外,昏黃路燈溫潤斜照進車內。
溫妤清清楚楚地看見男人側臉。
如同那晚在音樂會上第一眼。
冷傲,銳利,不近人情。
不,從他出現在這裡這一刻起,不近人情這個標簽可以去掉了。
溫妤知道自己破釜沉舟可能已經成功了一半。
果然如她所料,蔣禹赫看到她後,雖然最初幾秒是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複了冷漠表情。
沒有任何開場白地鋪墊,他很直接:“上車。”
溫妤兩手空空地來,如今當然也可以兩手空空地走。
她克製著內心激動,努力操控著輪椅去了副駕駛,還沒來得及開門,蔣禹赫降下副駕車窗提醒她:
“坐後麵。”
說這話時候,他甚至連頭都沒舍得轉過來一下。
“……”
溫妤隻好退到了後排。
她打開車門,努力試著單腿支撐身體移動到車內,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難度有點高,傷到那條腿會被牽扯到痛處罷了。
她在嘗試過程中偷偷瞥了眼蔣禹赫。
男人一動不動坐在前麵,根本沒關心身後她能不能自主上車。
溫妤雖然不知道讓蔣禹赫改變主意又來療養院原因,但她很清楚這時候必須見好就收,萬一稍不順心觸怒了他,收回那1%善心,那就前功儘棄了。
於是咬著牙,雙手撐著車門,努力讓自己坐到了後排。
“哥哥。”她扣好安全帶,小心試探,“能不能幫我收一下——”
“輪椅”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車已經發動飆了出去。
沒錯,是飆。
溫妤一個狼狽後仰,還沒坐穩就聽到前麵男人在跟誰打著電話:
“人我帶走了,把留在門口輪椅送到我家。”
ok你牛逼。
也是,人家這個地位這個身份,怎麼可能親自去收輪椅。
這要換了過去自己,也不可能。
想到這裡溫妤又有一點悲傷。
物是人非,誰能想到溫家大小姐竟然淪落成了江湖碰瓷騙子。
蔣禹赫開車挺野,隨隨便便一腳油踩滿,尤其是開到一條沒什麼人大路時,溫妤覺得自己好像要起飛了。
換了其他人,可能會不習慣,會害怕,甚至出現惡心想吐情況。
開玩笑,溫妤是誰。
江城超跑俱樂部扛霸子一姐。
蔣禹赫隻是把跑車開成了飛機而已,她可是當飛船開。
尤昕每次坐她車前都會檢查一遍自己保險在不在有效期內。
所以即便蔣禹赫是有心還是無意把車開成這樣,對溫妤來說都不是什麼事兒。
但現在她不是溫妤,是柔弱失憶妹妹。
“哥哥……”溫妤怯怯地抓緊了安全帶,“你慢點,我害怕。”
蔣禹赫麵無表情地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然後——
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
溫妤瞬間被加速衝力按在座椅上。
……啊,刺激!
這種嘴上喊害怕心裡爽到起飛快樂一直持續到回了蔣禹赫家。
三層高複式彆墅,跟溫家主宅那套差不多大。
蔣禹赫把車開到地庫,溫妤暗中打量著,忽然聽到他淡淡一句:“下車。”
她愣了下,坐直。
這怎麼下?
她小腿還腫著呢。
“哥哥,”溫妤趕緊叫住已經先下了車蔣禹赫,“你扶我一下。”
蔣禹赫回頭。
溫妤:“我沒有輪椅啊……”
然而男人並沒有因為她是朵瘸了嬌花就憐惜,冷冷看了一眼便扭頭走了。
走了。
了。
溫妤:“……?”
就算我是個普通路人,你也不好就這樣把一個行動不便人丟下不管吧?
何況還是你車把我撞成這樣?
所以彆人喂你喝藥不是沒有原因!
溫妤氣得不行,又無可奈何。
偏偏她也是個不肯服輸人,你蔣禹赫看準我不能走是不是,我偏要走給你看。
溫妤打開車門,手撐在上麵,先踏出一隻腳踩在地麵,接著努力單腿站起來。
是有點不穩,但也沒有想象那麼難。
溫妤就不信自己單腿跳不進他蔣禹赫家門!
她深吸一口氣,就這樣一條腿懸空,另一條腿蹦著往前走。
剛蹦出三步,地庫電梯門開了。
蔣禹赫從裡麵出來,手裡還推了一個輪椅。
四目對視。
蔣禹赫:“?”
溫妤:“……”
這走向讓溫妤始料未及,更可怕是,因為這一秒對視分神,她努力保持平衡被打破了。
她開始左右跳,前後跳,前後左右交叉跳。
像極了一個吃了含笑半步癲彈簧。
而且,彈簧一發不可收拾地衝蔣禹赫彈過去了。
他媽快扶一扶我啊!
你有沒有心?
啊啊啊要摔了要摔了要摔了!
就在溫妤單腿支撐不住身體力量快摔倒在蔣禹赫麵前時,男人終於大發慈悲地伸出了手。
雖然隻是輕輕帶了一下她手臂,把她拽到了輪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