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平都到樓下了,才想起剛剛那幾個室友的神色有些不對。
是不是她剛剛表情太凶惡了?
都怪那個男人!氣死了!
收到軍事委員會的消息把她嚇了一大跳,軍事委員會全稱聯合國國防軍事中央委員會,這可是聯合國最高的軍事領導機構,向來隻有在國家大事上麵才會出麵,怎麼會找她?
要不是那人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她就要喊騙子了。
他們說,那個男人有東西留給她。
遺物。
——
芮平打車過去了,花了兩百!財產瞬間縮水了四分之一,心痛!
司機再三確認她說的地址沒有出錯,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芮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去取我父親留下來的遺物。”
“你父親是……”
“他死在特洛伊戰爭。”
司機一下子沉默了,特洛伊戰爭的起源非常可笑,因為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但因為那兩個男人分彆是兩個國家的大人物,所以到了兩國交戰的地步,但發展到現在,交戰的兩方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聯合國不得不出手乾預,但那兩個國家早已經殺紅了眼,根本不肯罷手。
接著發生一係列的連鎖反應,聯合國不斷的往其中輸送士兵,目前交戰地區極為混亂,新聞無時無刻不在報道兩國人民的悲慘遭遇,接著又引起無數的熱血青年的憤怒和同情,選擇參軍。
現在沒人再去嘲笑特洛伊戰爭的起源了。
這是戰爭,戰爭,意味著每天有無數的人因此死去。
戰爭,從來不是一件能拿來調笑的事情。
“唉——”司機痛惜:“特洛伊啊,送走了我國多少優質青年啊!”
“這戰真不應該打。”
芮平想,沒人願意打,但也已經打了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十年前,她還是一個父母雙全,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根本不會為生計發愁呢!
現在都擔心自己下頓還能不能吃上飯了,想到餘額裡的六百多,她就覺得未來慘淡無光。
司機的車不能靠近,隻能靠邊停車,最後用一種可憐、同情的目光看著芮平:“孩子,不要難過,你父親是個大英雄。”
芮平撇了撇嘴,這麼同情她,也沒見少收她錢。
但是司機已經滿足了,他的同情心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覺自己的人性都得到了升華,他是個多麼善良的又富有同情心的人啊,真是見不得這樣的可憐人。
跟下一個顧客的談資有了,他的車上曾經坐過一位烈士遺孤呢!
芮平:“……”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已經早早就知道人性的涼薄了。
唉,習慣了。
一開始總有一些人對她表示同情,他們為她的遭遇如此的真情實感,流下悲傷的淚水。
多麼可憐啊,沒了娘,你以後要怎麼辦啊……
那些人不會告訴她要怎麼辦,隻會把那些問題□□裸的擺在她的麵前,告訴她有多麼多麼的可憐,不斷地強調著,想要看她悲傷難過,嚎啕大哭的模樣。
她那時雖然是個孩子,但也已經能夠看穿他們眼裡暗藏的隱隱愉悅。、
旁人,從來不會真的與你感同身受,你的悲慘,隻是旁人眼裡的一件拿來八卦的談資,人際交往的工具……
那時候,她是多麼厭惡,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的憤怒和尖銳,想要撕穿他們臉上虛偽的麵具。
然後……
芮平扯了扯嘴角,她中二期已經過去了,早就過了那段憤世嫉俗的年紀,現在她很平和,已經很少有人有事再讓她暴躁了。
她甚至能夠理解那些人。
畢竟,各有各的慘處,而且從她的事情裡去咀嚼出那一點點的愉悅,隻因為還有人比我更慘而產生的快樂,本就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芮平就這麼愛誰誰的模樣,走進了辦事廳,政府大樓站滿了來辦事的人,他們低聲下氣的對著那些麵無表情的辦事員,希望他們能夠通融一點,芮平走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與四周格格不入,就連旁邊滿臉焦慮的大叔,穿戴的都是最新的光腦,手腕上更是帶著名貴的手表,皮鞋擦得鋥亮,芮平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彎著腰,擦著汗,對麵前的辦事員道:“今天真的不能辦嗎,我天還沒亮就在等了……昨天就跟我說隻差一門手續,我今天把所有的證件都帶過來了……”
芮平麵無表情的往前走,那大叔眼光一錯,看到這麼個小姑娘,臉色一變:“你怎麼不攔她?”
這一聲更是吸引了無數目光,芮平步伐一頓。
那些在彆人麵前鐵麵無情的辦事員來到她跟前:“你好,有預約嗎?”
芮平怔了怔,拿出自己手中那個已經被淘汰掉的破舊光腦:“啊……我是那個軍事委員……”會還沒有說完,那個辦事員立刻堆起笑容:“不好意思,已經等待您許久了,跟我這邊來。”
芮平有些茫然跟在那個辦事員身後,後麵是吵吵嚷嚷的被堵在外頭的人。
那大叔還想要嚷嚷,他跟前的辦事員隻是帶著笑道:“這位先生,你也被軍事委員會邀請了嗎?”
那自然不可能,軍事委員會那樣的龐然大物,他怎麼有資格……大叔伸出的手收了回來,表情有些怪異,隻是剛剛那個小姑娘,又怎麼會被軍事委員會所邀請呢?
芮平恍恍惚惚地跟在辦事員身後走,他們繞過了人群紛雜的辦事廳,辦事員還跟她道:“您其實可以不用從那邊走,這邊有專門為您留下通道。”
看著那邊設立閒雜人等不要靠近的標語,芮平這下是真的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