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此時正有一堆人從他們的身邊跑過去, 吼著:“攔住他!”

被追的人一臉莫名其妙:“你們為什麼追我啊!”雖然很茫然,但並沒有妨礙他跑得更快了。

前麵不遠處有個紮著雙馬尾的女生大聲笑著把一個人掀翻在地:“不知道誰身上有鑰匙,那就一個、一個的打過去好了!”

四周這麼吵鬨的情況下, 芮平仍舊聽到身邊歡喜腰間金屬晃動碰撞的聲音。

沉甸甸的,伴隨著他的動作嘩啦嘩啦作響。讓芮平想起曾經看過的, 某個老片裡的包租公,他在腰間就掛了一串鑰匙,每一把都對應著一間屋子,他走動的時候, 腰間的鑰匙就被晃蕩得叮當作響。

在那個年代, 能夠擁有這麼多套房子是極為有錢的象征, 他在腰間掛著鑰匙比掛著金子還能彰顯他的富貴。

在那個時候,房子還沒有完全被資本壟斷, 就有一堆炒房客借著房地產初創時期, 很是賺了一筆。包租公隻是時代下的一個小小縮影。他並沒有受過什麼文化教育, 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市民, 房子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不懂什麼叫做市場經濟,也不懂什麼叫做資本運作。他最得意的事情, 就是掛著一堆房子的鑰匙, 一路哐當作響, 走到一條街外的地方買早餐。聽著租客們熱情的喊道——

“房東早上好!”

“房東又出來買早餐了!?”

“房東,我家水管壞了, 你有空過來看看啊。”

“房東, 這個月什麼時候收租啊?可不可以晚點,最近手頭有點緊。”

他一一擺手回應著,故意抖了抖身體, 腰間的鑰匙更響了。

但是之後發生的一切卻一路急轉直下,愛抖鑰匙的包租公被穿著西服受過精英教育的大公司職員包圍,他們在他的耳邊舌燦蓮花,誘騙他簽下帶有陷阱的合同。

告訴他以後不需要再為租客的事情親力親為,所有的事情他們幫他一次性解決,他也不用再為找不到租客而擔心,他們會幫他把房子租出去。

隻要他把房子交給他們保管。

那些人搬出他們五百強的企業,那企業在最寸金寸土的地方有一棟寫字樓,請最大牌的明星代言,廣告做得鋪天蓋地。這種人怎麼會是騙子呢?

他們當然不是騙子,騙子比他們可溫柔多了,至少騙子隻會騙你的錢,不會要你的命。

一開始,包租公確實享受到了便宜。但很快,他就一腳踩進了屎坑裡。對於一個沒什麼受過教育的小市民,他怎麼都沒辦法理解,為什麼到後來他的房子就不再是他的房子了,為什麼那些打給他的房租不是租客打他的,而是什麼金融公司撥給他的貸款。可是他沒有貸款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貸過這麼大一筆錢。那些錢都到哪裡去了?現在他們找他要款,甚至他的房子也被強製抵押了,他還要倒欠一筆巨債。

他隻知道自己被人騙了,但是不等他去申訴,他反倒先被人告了。這一切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荒謬的黑白喜劇。他,一個真正的受害者,站在法庭中間,聽著那些他聽不懂又無法理解的詞語,聽著最後的判決,仍舊不能理解為什麼。

怎麼就到這一步了,怎麼會如此呢?

那部片的結尾播放了那家公司是如何利用金融陷阱逼死一個又一個小房東,把他們手上的房源整合成為自己的產品,他們的廣告做得更加的鋪天蓋地,而在這花團錦簇之下,則是一堆一堆的屍骸。

這部電影的導演後來自殺了,聽說背後中了七槍。但電影卻留了下來,打包進某些禁片名單裡,被人私下各種傳播。

芮平對那部電影的印象很深,所以她認定那就是一堆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

歡喜看到她的視線投放在他身上的某個地方,他伸出手,把外套掀起來,取下了腰間的鑰匙串。

他一手拿著那一串鑰匙,展開來,十把銀色的鑰匙倒映在芮平的眼睛裡:“你是想要看這個?”

芮平:“……”

台階上的蓋亞打算念出第二把白銀鑰匙的提示的時候,相同的場麵再次上演,隻是這次上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九個。

歡喜把鑰匙重新掛了回去,插著兜看著這一幕:“……哎呀哎呀,我都不忍看了呢。”

芮平有些無言:“……你拿那麼多鑰匙做什麼?”

歡喜:“他不是說我卑鄙,無恥……最後隻會便宜彆人嗎?那我當然要……”

他頓了一下,側過頭看向芮平:“你不是懂我嗎?你覺得我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芮平都不想看他了:“……就為了想要證明給他看?”

歡喜眼睛亮了一下:“你竟然真的知道!”

“那你猜我下一步做什麼?”

芮平實在不想猜,但是她偏偏都不需要猜,就已經知道他會做些什麼,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實在是不想評價。

【你真的知道他會做什麼?】就連塔維斯都好奇了起來。

這兩人可真夠無聊的。

她撇了撇嘴:“隨便你想便宜誰吧,反正我已經有鑰匙了。”

歡喜:“……”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有些鬱悶的自言自語:“不應該啊……我剛剛特地放空了腦袋,就算你會讀心術,也不應該讀到才對。”

芮平:“……我本來就不會讀心術。”話說你這麼幼稚的想法根本就不需要猜好嗎!

她撇過頭,都不想看他了。但是歡喜卻湊了過來:“我想要把鑰匙給……那些最意想不到,出乎意料的人。”

“他們越是覺得這些人不配,我就越是要讓他們留下來,我不僅要讓他們留下來,我還要讓他們拿到白銀鑰匙……我覺得那場麵肯定會很有趣。”

“你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

芮平把頭扭了回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緊繃,甚至隱隱有些發顫:“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歡喜仍舊用那不大正經的,透著玩世不恭的語氣:“既然反正是要便宜彆人,與其便宜那些本來就能憑借自己實力拿到鑰匙的,倒不如便宜那些拿不到鑰匙的人……而且,還能夠讓他們不開心。

他們不開心了,那麼我就開心了。”

他看起來好像單純隻是為了報複之前蓋亞說他卑鄙的事情。而對於蓋亞來說,無論是他拿到鑰匙,還是把鑰匙給其他的人,好像最終都會應了蓋亞的打算——隻有強者才能擁有獎品。

歡喜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可他就是不想如蓋亞的意。

本來還打算低調一點,畢竟新的學年,他可不想再留級一年,上一次是他沒有收斂,這一次他就安安分分的做個普通的大一生好了。

但是蓋亞說得那句話還是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高興。

其實蓋亞前麵說他卑鄙無恥,他還挺高興的,因為在他看來,這並不是罵人,而是在誇獎。在垃圾星,能夠得到這樣一聲讚譽,是非常難得的。隻有最卑鄙無恥的人才能夠在那樣的地方活得最好。

但是他討厭那句“罪犯”。

雖然他的鄰居們確實個個都是在逃的罪犯,但是他的身上可是乾乾淨淨的,沒有在檔案上留下任何的汙點。也正因為如此,他可以把自己和那些已經死得渣滓都不剩的鄰居區分開來。

他們是不一樣的。

這點對於歡喜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為這條界限其實並沒有那麼分明,他需要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越界,不能越界。

想想你那些鄰居們的下場。

這句話對於歡喜的冒犯跟“你該死”有著幾乎同等的地位。對於歡喜這種極其怕死的人來說,“死”是極其可怕的一件事。

誰如果真的對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麼就等著他無休止的報複吧。除了不越線,他總有各種辦法讓你焦頭爛額,痛苦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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