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原本是一條地下河。但因為岩漿流入其中的緣故, 導致其受熱,形成溫泉。
河底是已經冷卻的火山岩,在河邊, 也有許多大塊大塊火山岩,很多人整個泡成紅蝦米,這會兒在岩石上讓岩石的溫度把自己烤乾。
芮平越往前走,越感受到那股熱氣鋪麵而來。有人在岩石上升起篝火, 去上流無人的地方取水,用布過濾後煮開,再放一塊煙熏肉進去,就化作了肉湯。
幾乎所有人都把身上的厚衣服都拖了下來,攤開放在岩石上,也有人拿來當墊子墊在身下,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靠在暖呼呼的石頭上跟人閒聊。
大家身上穿著的都是學校的校服, 這種校服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耐寒受熱,主要是泡在水裡,乾得也快。大家基本是把這當泳裝在河裡泡。
這會兒有人把袖子挽起來, 用手當扇子在跟前扇風:“熱死了。好想吃冰啊。”
“吃冰不容易?”有人探出頭:“你廢個勁,把衣服穿上, 帶一缸子水跑上去,再回來, 抓緊時間,趕在它化掉之前回來。”
這句話引起大家一致的讚同:“是啊!去吧。我們也享個福。”
那人不樂意:“你們怎麼不去?”
大家都躺成一灘鹹魚:“不想動……”
“啊……想吃冰鎮西瓜,想喝冰啤酒,這幾天天天吃肉, 肉肉肉、我這麼愛吃肉的,都不想吃了。”
“我也是,我想吃冰淇淋……”
一群鹹魚發出鹹魚的歎息。然後個個都攤在岩石上,連跟手指都懶得動彈。
芮平走過來,差點把他們給踩著,一堆衣服到處亂扔就算了,怎麼人也到處亂躺。
她拿著手電筒到處照,河麵上起起伏伏的全都是人頭,把河塞得滿滿當當,兩邊河岸上的岩石躺平了一堆人,周邊還不算升起的無數篝火堆。
她舉目望去,都看不到頭。感覺全是他們的人。有種這塊地方全被他們給承包的感覺。
有對比,就有參差。她發現她站的這塊地方連篝火都沒升起,其他有的地方都升起好幾簇了,那邊有人給大家煮湯,也有人把他們那片的衣服收得整整齊齊。就她這塊特不像樣。
先她還以為這邊沒人,連個亮的都沒有,結果發現不是沒人,是人全都給她躺平了。
很好,讓她又找到了差生班了。
她最喜歡逼鹹魚上進了。
芮平拿著手電筒,懟人臉上。那人拿手蓋著臉,發出鹹魚聲音:“乾啥啊?”
這聲音還聽著挺耳熟。芮平把他蓋臉的手拿下來,發現是她這幾天認識的熟人,就是一開始雪屋都搭不像樣,後麵被她拽著出去打獵的那二十人之一。
那人也看到芮平了:“……”
“好巧哦。”芮平朝他道:“看到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然後芮平就看著這人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當著她的麵,緩緩地把自己的眼睛又閉上了。
芮平:“……”她拿腳輕輕踹了踹:“喂,彆給我裝,快起來。”
那人緊閉著眼不肯睜開。擺明了要裝死到底。
芮平:“……”
她歎息一聲,打開保溫箱:“我這冰鎮的酒看來是送不出去了……”
“刷——”的一下,那個人就翻身跳起來,黑暗的夜裡,一下子竄出來幾十號人:“酒?!還是冰的!”
芮平把保溫箱給合上:“我這是隻給表現優秀的人獎勵。你們啊……”
她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就有人討好的衝她笑:“平平,你不是去飛船那邊領這次軍訓的任務去了嗎?怎麼還帶禮物回來了?學院老師給你的?”
芮平微微愣了愣:“誰說我去領任務的?”
“歡喜說的啊。”他們說:“他說你要去飛船那邊,問問老師接下來是怎麼個安排。”
另一個人說:“順便也給我們打掩護。”
“歡喜說,學院老師肯定見不得我們這麼享受,說不定就會派人過來搗亂。我們還真遇到有人過來了,辛虧我們溜得快,否則就被發現了。”
他們一言一語。芮平察覺到不對勁,雷達豎起來,扭頭朝某個方向看過去,就看到角落裡冒頭的歡喜,他本來是要過來,聽到這話,又悄摸摸的想要溜走。
然後對上她的視線,他露出個略帶討好的笑,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厚著臉皮的走了過來。
芮平看他那樣子,就想笑。她跟這些人說:“行,我知道了。”然後又說了一句:“你們這邊沒人管的嗎?我等下再過來,要看到你們還是這德性,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接著她朝歡喜那邊走了過去。
歡喜解釋:“有人問你怎麼不在,我就……”
“我知道啊。”芮平說:“我又沒怪你。”
歡喜鬆了一口氣。
芮平看了看他,把保溫箱打開,把那瓶酒遞給他。
歡喜卻沒有伸手:“不是說,要表現優秀的才能拿到獎勵嗎?”
“你表現得還不優秀嗎?”芮平把酒往他跟前遞了遞:“拿著。”
歡喜接了過來:“獎勵?”
“獎勵。”芮平道。
歡喜露出個笑,又忍不住有些嘚瑟。芮平真是看到他這樣子就好笑。
他拿著酒,卻沒有立刻喝,而是跟她說:“你要想泡溫泉,我有個沒人的地方。”
芮平想到他一開始一副找到寶的樣子想要帶她來,一副要給她驚喜的樣子。結果沒想到驚喜沒成,最後反倒成為了所有人的避難所,就,又想笑又心疼。
她其實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但是這一刻,她忽然就想,其實也不差那麼一時半會兒。事情是做不完的,她就算是一刻不停歇,也不是馬上就能出結果。
而且,她其實也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想法了,就是大致的方向也已經基本確定,那麼今天做,明天,其實區彆也不大。
她確實也應該停一下了。從前天晚上遇到鼠潮到現在,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一重重的事情接踵而來,哪怕是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好啊。”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