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的雪橇車在前麵帶路, 身後則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學生隊伍。
車上坐著的是跟大喬一起過來的研究所的人。而大喬反倒是跟芮平一起走在隊伍的後麵。
他正在跟芮平解釋“獸潮”興起的緣由。
“其實是因為寒流。”大喬跟芮平說：“你彆看現在很冷，其實這個時候對於這裡的生物來說，還並沒有到真正冷的時候。你沒發現這陣子天上都是太陽, 已經好久沒有下雪了嗎？”
“還能更冷？”芮平才剛適應了這裡的氣候。
“對。”大喬道：“冷到就連這裡的生物都必須要與這場寒流賽跑, 一旦落下就會丟掉性命。”
芮平第一次聽說還有跟寒流賽跑的概念。
她想了想：“它們是要跑到沒有寒流的地方，這場集體運動促成了獸潮的誕生……你們研究所是建立在哪裡？”
大喬見她想明白了, 笑了笑：“是的，我們研究所建立在黑山上，那是這裡最大的火山, 是唯一一處四季不落雪的地方，寒流不會到那裡。”
芮平明白了, 她斟酌著用詞：“理論上來說，這些動物跑到黑山上避寒流沒有錯。”
大喬苦笑道：“是的，其實一開始，它們過來的時候, 我們研究所是歡迎的。每到這個時候，在黑山上，你能看到無數的動物, 不同的種族, 不同的大小, 卻互相依偎在一起，這是它們有生之年最和諧的時候。”
“但是，這幾年有許多變化。隨著地殼下的火山運動更加頻繁, 地表溫度上升，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化雪的反應，春季延長導致了一些動物過度繁殖。而黑山已經容納不了這麼多的動物了。往年和諧的一幕再難看到，我們的研究所也在去年受到了攻擊。”
他說：“今年較往日, 溫度提升更高，時間更久。而動物則會比往日更多，為了生存，它們會攻擊後麵來黑山的動物。而後麵的動物也會攻擊前者。”
“而溫度上升也跟拉比拉鼠過量繁殖有關係。它們喜歡挖地穴，把地下挖得到處都是，很多深藏地底的岩漿層都被它們給挖了出來。”
“這種種一切，導致了悲劇的提前發生。”大喬歎了一口氣：“寒流過後，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是火山爆發。不知道接連下來，還能活多少生命。”
“那研究所？”
大喬道：“我會在這之前搬離此處，”
芮平想問他，那研究所的計劃就擱淺了嗎。但是想來大喬他們研究的核心肯定不止這些。大喬既然有這方麵的打算，肯定提前就有過規劃。這裡麵又涉及到他跟學校之間的利益互換。
她問什麼都不合適。
“那我們的任務是在寒流之前，控製黑山上種群的數量，把多餘的動物擋在黑山之外是嗎？”
這是個殘酷的選擇題。大喬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無奈之舉，否則讓外麵的動物廝殺進來，黑山上麵脆弱的和平被打破，黑山外麵則是被寒流困住的生命。到時候死去的會更多。
他們的研究所也會因此受到襲擊。
他對這裡還是有感情的。但麵對這樣殘酷的自然淘汰，他也隻是說了一句：“這就是自然的抉擇。”
“可是就算我們守住了黑山。”芮平說：“火山一旦爆發——”
大喬的眉眼，蒼白中透著悲憫：“總會有幸運兒活下來的。”
“到時候寒流過去，活下來的生命可以往遠處跑去。”大喬說：“我們隻能儘可能的做到我們能做到的事情，”
芮平卻覺得這種想法過於悲觀了。但是她也隻是個收錢辦事的，對這裡也沒有大喬那樣深刻的感情。隻是說，如果她在大喬的位置上，她是絕對不會就這麼甘心的。
就算天要他們死，那她也要跟這天掰一掰手腕。
明白自己要做的任務後，芮平又朝大喬確認了一下寒流的時間。大喬給的答複是在這周之內。
“最遲不會超過三天，寒流的速度很快，已經有動物到了黑山了。”大喬說道：“這些動物對於環境的敏感是最準確的。時間很緊張，我會儘量安排你們進研究所。”
芮平：“我們這麼多人……”
大喬失笑：“我們研究所很大，黑山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小。放心吧。”
·
芮平的雪地營地其實離大喬所說的黑山並不算太遠。他們走了半天的路程，芮平已經見到了大喬所說的黑山。
那確實是一座黑色的山，裸露在外麵的火山岩就是深褐色的，遠看黑漆漆的，在半山腰還顯現了些難得的綠色。
這山上竟然還有一片樹林。
山的另一頭則是一望無垠的大海。
山上草長鶯飛，天上的太陽透過雲端，輕柔的照射在山頂的一角。芮平遠遠的看到白色的點點在上麵活動，不知是羊還是鳥。
她越是走近這裡，就看到了更多的動物。明明不遠處就是白色覆蓋的冰天雪地，但是這裡卻有種四季如春，生機勃勃的氣息。
就連溫度也宜人起來。
無數成群結隊的動物群靠近河邊，它們喝水，嬉戲。確實如大喬所說的那般，互不乾擾。食肉的和食草的竟然如此和睦，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景象。看起來就像是古神話故事裡描述的伊甸園。
如天堂一般的美好。
很難想象接下來會遇到那般殘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