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
“平平過來了！”
“平平好呀。”
“平平吃了沒有。”
芮平一路向前走著, 在前往最前線的這條道路上。她需要從最後方穿過重重高低不平的戰壕，各式陷阱，還有趴在戰壕裡不斷完善工事的人。
其實並不好走。
但她有特殊通道。這道是人自動讓開的道。前麵擋著的人自發的往兩麵避讓, 如果經過凹陷處，還會有人在上麵放上木板，僅僅隻是為她走得更平穩一點。周圍的人甚至會在沒人要求的情況下，停下來手裡的工作，朝她打招呼。
他們的臉上是那樣的生機勃勃, 充滿著自信，帶著笑容。一點都沒有那種迎戰過程中的恐慌，茫然, 無助的眼神。
芮平就這麼一路暢通無阻。然後來到了這次戰線最外圍的區域。
第一批衝刺的人已經退了下來。他們身上有的帶著淤青，正在互相嘲笑對方。
“看你這德性, 同隊那麼多人，就你身上掛的彩最多！”
“你笑話我, 你還不是？你看看你臉，都跟關公似的。”
瘋妹拿著布條捆著手腕, 一圈一圈細致的捆著。她朝隊伍裡的那幾個人招手：“過來。”
芮平走過去的時候, 就聽到那齜牙咧嘴的慘叫聲。幾個人嘶聲裂肺的狂喊：“姐！你輕點……輕點……”
瘋妹不耐煩, 手卻也真的輕了一些：“……吵死了。”
“姐！你輕一點, 我沒撞出啥事，倒是要被你給治出啥事了……”被她按著的男生嗓子都快要喊啞了，這會兒用著破嗓子, 嘶啞的道。
瘋妹皺著眉毛：“我吳家祖傳的治療跌打損傷的方法, 我好心給你按，你竟然還敢懷疑我？”
她準備鬆開手，不按了, 沒想到身後卻傳來一聲：“這手法挺正宗的，你們祖傳的？”
瘋妹一怔，猛地扭過頭，就看到芮平正站在她的身後。她一下子就鬆開手，那人哎呀一聲，掉在地上。她看都不看一眼，隻目光牢牢的落在芮平的臉上，有驚訝有高興：“平平你怎麼來了？”
芮平：“過來看看前線的兄弟，心裡放心不下。”
她把那掉在地上的人扶起來：“她剛剛揉通你穴位上的幾個地方，你一時會感覺到又疼又麻，但這是正常的，過會兒就好了，你現在活動看看。”
瘋妹驚訝的看向芮平。
芮平跟她道：“我朋友是醫生，是她教我的，我看你手法都挺正宗的，你也懂這些？”
瘋妹點頭：“我家是古武世家，從小就要學習五經八脈。”她臉上的妝容被洗去了，頭發也剪短紮了起來，眼睛上的亮片沒有了，但是她眼裡乾淨剔透的神采比所以一切的裝飾都要亮。
褪去過分誇張的妝容的瘋妹，看起來沒有那種刻意打造出來的瘋癲癲的感覺。甚至可以說年齡都看著變小了許多。她其實是有點小嬰兒肥，臉圓嘟嘟的，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看著像是個初中生。
“古武世家？”芮平第一次聽說這個概念。瘋妹臉上的小酒窩隱去了，她“嗯”了一聲：“其實……也沒那麼玄乎……就是一些強身健體的招式，鍛煉力量的。隻是從古時候一直傳下來，於是就多了些神秘色彩。”
“古上，就是我們老祖宗，聽說曾經是開宗立派的，收了許多弟子，創立過自己的武學流派。之後時代變遷，大家就對這些不感興趣了，再到後麵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吳家漸漸沒落，最潦倒的時候曾去上街賣藝，開過健身房，混過黑拳，好在守著老祖宗的祖訓，沒有真正做鋌而走險的事。最慘的一代，差點就要斷代了，不過我曾曾祖母……”
瘋妹跟芮平細細說道：“她是我吳家百年難遇的天才，隻是翻了幾本吳家留下來的古籍，自己學著，就練出不錯的成績，一開始沒錢讀書，輟學打工，乾過外賣員，服務員，掃過大街，什麼都做過。
然後看到有那種商家舉辦的挑戰賽，就自己上去試試，然後就一舉奪冠。”
“我們這一支就又被她一個人給帶起來了。隻是到了我爺爺那一代，因為我吳家不願意收錢打假賽，後麵就被協會抵押，還被反誣陷我們才是作假的人。我爺爺身體不好，直接氣病了。我爸對此心灰意冷，覺得習武習不出一個公道，決定棄武從商，可惜他沒那個本事，不僅沒有賺到錢，反把家中積蓄賠了個精光……”
瘋妹說：“那時候我才兩歲，他承受不住打擊，直接從那個誣陷我爺爺的商家大樓上一躍而下……”
“所以古武世家隻是聽著唬人的。”她對芮平說：“真正的古武世家，都是被這個時代淘汰，混不下去的可憐人，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你要骨氣，就沒錢，隻能靠打點競賽賺點微薄的獎金，能賺點是一點，最後這點錢也不給你。直接就一點活路都不給你。你要錢，那你就不能有骨氣，你就得跟公司簽協議，簽不平等條款，生生世世都逃不開他們的掌控。”
她朝芮平道：“我是我表姐養大的，她要我一直不要忘記自己的仇人是誰，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得自己這把刀要指向誰。”
她把刀尖向自己，刀把向芮平。
“現在我這把刀屬於你，我也把我所有的過去都告訴了你。”
芮平按住她的手，把她的刀按了回去。她問她：“你的仇人叫什麼？”
瘋妹笑了笑。
她湊到芮平耳邊輕輕道：“你說巧不巧，它就在上個月因為公司涉嫌報表作假，被抓了。整個集團宣布破產，跟郭家一眾旗下的產業一起。”
芮平側過頭看向她。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時候，有人喊了聲：“師父！”走了過來，看到芮平愣了愣：“平平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