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芮平想著來食堂吃飯, 吃完飯順便就去飛船外把人的鞋子帶回去。總不能真讓人光著腳沒鞋子穿吧。這下好了,直接就給人一勞永逸了。
不等彆人問怎麼了。芮平自己擺了擺手說沒什麼,她也不好說歡喜做出來的混賬事。
自己解決完早餐後, 想著病房裡的那些個家夥,估計這會兒還在病房裡麵捉急,乾脆順便就給大家把早餐都帶了過去。也好安撫一下那幫可憐蛋們。
隻是她一個人多打了那麼多份,又全都是帶走。食堂裡其他的小夥伴們哪裡不知道她是在做什麼。
“太過分了!他們沒手沒腳怎麼, 竟然要你去給他們帶飯!”小夥伴們非常的生氣。
然後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要去找他們理論。芮平手裡大包小包,一時還真攔不住這些人。等大家急匆匆的推開病房——也正好這會兒護士還沒來,所以讓他們給得逞了。
就看到一群人在裡麵各種行為藝術。有人鑽床底, 有人掀櫃子, 有人爬天花板, 雞飛狗跳,不時傳來一句,找著沒有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精神病院。
估計這些人也是沒想到這會兒突然會來那麼多人。一時全傻在那兒了。
那畫麵簡直了。芮平直接腳底扣地, 跟被人攆著似的把手上的早餐放那兒,喊了一句:我給你們帶過來了。
然後人就“qiu——”的一下溜走了。
她這一弄, 倒把門外的人給弄清醒了,想明白自己是來乾什麼的了。然後就很生氣的:“你們在乾什麼?”
“為什麼連飯都要平平給你們帶!你們是缺胳膊斷腿嗎!”
這屋內的人被這一吼,也冤枉。他們也是憋了火氣:“我們找鞋呢!”
門外的人愣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答案:“你們鞋呢?”
“我們也想知道啊!”然後就把歡喜做的缺德事一說。
門外的人這下想起來了:“原來被扔到外頭的鞋是你們的——”兩邊一對上,真相大白。隻聽病房裡麵傳來一聲大吼:“歡喜!——”
本來朝這邊溜達過來的歡喜脖子一縮, 立刻開始小步倒退著往後走。
接著病房門被人衝開, 一群人也顧不得鞋不鞋的,直接就光著腳想要往外跑,要把那家夥給揪出來好好的收拾一頓。
正正好, 他們出來,就看到轉角馬上要離開的某人。
歡喜步伐一頓,然後猛地倒轉身體,接著撒開腿就跑。後麵人立刻驚醒過來,猛地衝上來追。
半個月的共同訓練讓大家夥有了極好的默契,在衝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這幫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一部分人就從大部隊當中抽離出來朝著另外的方向跑去,一波波的分兵,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直朝歡喜而來。
大型捕捉歡喜行動正式開啟!!
一時間門,飛船上麵到處都是他們“活潑快樂”的身影。
就在一片雞飛狗跳當中,巨大的諾亞方舟整個騰飛,從黑山之側,徑直升上高空。
這顆被冰雪覆蓋的白色星球一下子就被拋棄在身後,在宇宙的黑幕裡,化作白色的圓點。
他們在這裡留下喜悅、掙紮、距離、汗水還有收獲,哦,還有無數拉比拉鼠的冤魂。
·
芮平站在玻璃走廊上麵,透過窗外,看向那浩瀚無垠的宇宙。那顆白色星球在無數璀璨的星星當中,已經被淹沒,很難再從中找到它的身影。
【你也會有過這種感覺嗎?】芮平問塔維斯。
【就是每次在一個地方待久了以後,哪怕明知道並不會在這裡待很久,很快就會離開,但是真正離開的那一瞬間門,心裡還是會失落。】
塔維斯站在她的身邊,他看著她,而她看著那顆白色星球。
他道:“也許有過吧。”
【什麼叫也許?】芮平把頭扭回來。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也許是什麼意思?】
塔維斯道:“也許曾經有過,我可能不記得了。”他看上去並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突然說道:“其實我這裡有一個故事,你想要聽嗎?”
芮平頗感興趣:【說來聽聽?】
“不知道是誰跟我說的,她說土地也是有靈魂的。當你在這片土地上待久了,它就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
芮平笑了起來:【好浪漫的說法!】
她望著窗外,朝著那個已經完全找不到的星球揮了揮手。
【我應該跟它告彆的。】她看起來有些遺憾:【我其實並沒有真的幫助到她。是她一直在幫助我。】
“你也不需要這麼肯定,命運總是說不準的。也許在某一個時候,你就會反過來幫助到她了。”塔維斯說道。
他看起來非常肯定。芮平心裡的情緒反倒消散了點。
不過她也就惆悵了這麼一會兒。很快學院的老師就找上她了。
那群家夥把整個飛船鬨得雞飛狗跳,護士過來檢查病房,發現好家夥,一個人都沒了。還有的檢查還沒有做完,於是報告給了學院的老師。老師調查監控,發現好家夥不止是病房裡的那些人不見了。船艙裡的學生也都跑得不見人影。
食堂裡也沒見著。然後學院老師們本來大早上的困意直接嚇跑了。所有人都爬起來抓學生。
這些學生個個學得比猴還精,又會打配合,根本就不是那麼好抓的。然後局勢竟然就這麼僵持住了。
這還形成了個閉環,老師抓學生,學生抓歡喜,誰都抓不到誰。
芮平完全不知道,她也就是一時半會兒沒過去看著,結果竟然事情鬨這麼大。
她人都傻了。
現在想要結束這場鬨劇,就要從源頭解決。首先就是要把歡喜捉到,那麼這場你追我逃的遊戲就可以結束了。
芮平硬著頭皮回去收拾殘局。她先跟老師交代前因後果,鞋子其實並不是事,這隻是導火索而已。隻是現在發展成這樣,芮平覺得他們更多就是享受這種你抓不到我的快樂。
這些人出去浪了一圈,心都野了。
就是想玩,想鬨。
回學校肯定不能像在外頭那樣,可以廣闊天地無拘無束,想跑到哪裡就跑到哪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學校裡頭有校規,有老師,還有紀檢委。然後你還要上課,等等等,總之是不會像在軍訓的時候那麼自由的。
大家心裡麵雖然沒有說,我不舍得啊,我不想離開啊。
但是他們表現出來的,其實就是那麼個意思——我想要在這場旅程最後結束的時間門裡,最後放縱一次。
來祭奠我在軍訓當中快樂的時光。
·
諾亞方舟是很大的。芮平他們坐飛船來參加軍訓的時候,並沒有跑出去參觀整個方舟,她大部分時間門都是待在那小小的船艙室,睡一覺,然後就到地方了。那時候她心裡頭還滿懷著對未知旅程的興奮和惶恐。
她雖然站在外麵看,知道它很大很大。但並沒有此時體會得這麼深。其實掰開手指頭來講,她也就去過那麼幾個地方,相比較整艘飛船來講,實在是非常小非常小的一部分。
如今,這冰山一角要徹底的對她展開全貌了。
關是看地圖,記住那密密麻麻的分區,她就已經快要眼花繚亂了。也得虧她現在開發出了精神力,但仍舊有那種剛學習那會兒,看十分鐘書就開始想要打瞌睡的噩夢感。
芮平想要在這麼大的一個方舟裡麵找到一個人,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不科學的事情。
在跟這個姓劉的老師,也是這艘諾亞方舟的生態環境負責人——這裡麵還有許多、許多芮平覺得很神奇的職業,因為這是一艘真正能夠讓人在外太空,哪怕是與星球失聯,仍舊可以獨立生存,經得起漫長航行消耗的宇宙飛船。它有著許許多多聽起來很高大上,但其實非常接地氣的東西。
比如說,你說生態環境這個是不是聽起來特彆高大上,那我換個說法。其實這老師負責管種地的。
當然,他的工作並不局限於種地。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門,確實花在種地上麵。因為諾亞方舟上麵的生物不需要他養,他需要□□的是諾亞方舟生態區的環境,說白了就是種地,隻是不僅僅是種莊稼,他種得種類更多一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一艘已經退役的戰用飛船上麵,一艘大部分時間門都停留在基地的飛船,像什麼船長啊,指揮官啊,這些都是不需要的。這艘諾亞方舟早就已經沒有專屬船長了。如果要駕駛它飛行,要麼是臨時從部隊借調來一個操作團隊,要麼就是從自己學院老師裡麵抽幾個會開的。
但真正要說最了解這艘飛船的,也就是這位劉老師了,人家是長時間門待在上頭的,這上麵還有一間門他的專屬教室。
誰都能離開這裡,唯獨他是不能離開的。諾亞方舟這種情況的飛船,想要創造一個穩定長久的生態環境是需要漫長的時間門等待的。這種生態環境創造難,破壞易,所以除非是這艘飛船瀕臨銷毀,或者是已經報廢到沒法用了。隻要它尚且還能運行,並且生態環境還完好的情況下,是不會去放任不管的。
至於成本,其實成本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投入進去了,後麵隻是需要□□,需要的成本並不算多,因為一個穩定的生態環境是可以做到自己內循環的。也就是說它可以自己生產,自己消耗,並且已經達到一個近似完美平衡的狀態。
甚至說裡麵多餘生產出來的,還能帶來收益,比如食物方麵。所以這個地方又有個外號叫做菜園子。
劉老師跟芮平講述諾亞方舟的這個菜園子。她主要是擔心學生們躲這裡麵去了。這裡的菜園子並不是完全封閉的。像一些默認公開的小樹林啊或者是小森林就是完全對外開放,這種跟真實大自然完全一致的環境也是為了讓長期被關閉在船艙裡的士兵放鬆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