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悔的事情太多了。”塔維斯說:“但是你讓我再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這麼做。也許……”
他停頓了一下:“我會儘量多做些準備,這樣能少死一點人。”
是少死一點人,而不是一個人都不讓死。就連塔維斯都沒有這樣的信心。
芮平甚至都不敢問一句“他們會有人死嗎?”,這對於生命才剛開始沒多久的她,死亡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啊。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沒人想要死,沒人不害怕死。芮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勇敢,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恐懼,像是能夠把人吸走的黑洞。四處都沒有著落。
可是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一片真正的傷害免疫的安全區,來盛放她的無助。這也不是什麼遊戲世界。
她必須要儘可能的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這可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情:“如果是你,你手上帶著一萬個什麼都不懂的新兵,你會去哪裡?”
塔維斯看向她展示的星圖:“這取決於我的目的是什麼。”
他問了芮平一個問題:“你是想要救人,還是想要殺人?”
芮平:“有什麼區彆嗎?”
塔維斯:“其實沒什麼區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你都要殺人。芮平,我不想強求你,我對你的要求,隻是想要你能夠勇敢一點,走出去,交一些朋友。其實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芮平終於忍不住自己心中一直憋著的那個問題:“我是可以完成任務,但你真的能被召喚出來嗎?”
塔維斯頓了一下,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還是繼續我們剛剛的討論吧,首先,我麵臨的兩個問題,一,我並不知道聯邦這邊的安排部署是怎樣,冒冒然的前去可能還需要本就焦頭爛額的聯邦部隊抽出一部分兵力來保護我們。在我們還不能跟其他人有配合的情況下,並不能取到一加一等於二的結果。”
“二,由於沒有跟總部的聯絡,也意味著我們對目前的戰局一無所知,就像是瞎子,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忌諱的。”
芮平看著塔維斯,沒說話。
塔維斯繼續看星圖:“但好在,這裡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他能夠憑借豐富的經驗,隻用細枝末節,就能推測出大致的情況。
因為在千變萬化的戰場上,很多士兵也都是臨時得到的調令,上局一個命令下來,並不會給你交代得多麼詳細,所以在這方麵,你必須自己來補充細節。這是我要教你的。”
芮平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學,我什麼都可以學。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所有的真相?”
塔維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你想要的真相又是什麼?”
芮平望向塔維斯:“比如——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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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一開始芮平就對這個所謂的係統抱有懷疑。可能是因為她倒黴成習慣了,天性認為餡餅不會掉在自己的身上,除非它有著更大的陷阱。
她不相信係統所說的,完成幾個任務就能夠把大佬召喚出來給你打工,這種事情,看上去你好像占便宜了,但誰知道是不是係統設置的坑?
還有那所謂的信物也奇奇怪怪的。整得那麼玄乎,到底是希望你召喚還是希望你不召喚。直到高戈的死讓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係統判定所謂信物的標準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精神力。
精神力能夠轉移到物體身上,芮平知道,高戈的那塊白手帕從小就一直陪伴著他,有他的精神力不足為奇。
她從媽媽的記錄本那裡知道,塔維斯一直在給她輸送精神力。所以她的身上其實一直有著塔維斯的精神力。係統判定她身上有塔維斯的信物也說得過去。
但由於她那會兒對精神力了解不足,再加上當時係統能夠在她腦海裡說話,把她鎮住了,就以為它肯定是外文明的黑科技,能夠做出常人無法做出的事情。但其實仔細想想,係統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給她展示什麼實物。
它做出來最厲害的事情,就是把塔維斯召喚了出來。高戈的手帕還在芮平的手裡,但是高戈並沒有出現,因為手帕上殘存的精神力根本就不足以讓他有完整的意識。
精神力到底是什麼?芮平在上精神力的課程的時候,看到有這樣一句話——它是高維意識的反射,是人類的靈魂,是新時代最大的發現。
芮平也想起,自己在做完測試以後,麵對那個被派來的搞破壞的老兵。她把他拉進自己的精神世界裡,他能夠看到她精神世界的另一麵——怪物,甚至能夠與怪物交流。
但是在其他人眼裡,他就是在自言自語。
當時,怪物跟她說——那個男人快死了。
她以為隻是說,塔維斯殘留在她世界裡的精神力快要消弭了。她並沒有想過係統綁定的塔維斯。當時她思想走向了誤區,她甚至都忘記意識到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塔維斯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殘留在她精神世界的塔維斯精神力仍舊還在。
人死後,精神力卻還留著。精神力到底是依托於人本身,還是物本身?
那這個所謂的,因為係統跟她綁定的到底是塔維斯本人,還是塔維斯殘留在另一個物體上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