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又說了幾點。芮平隻覺得離譜。薩塔利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離譜,不理解,難受和不適感。
她有許多語言可以反駁這些觀點。但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反駁人工智能並沒有用,真正執迷不悟的那些人你叫不醒,也說不通。他們已經在這種固執的觀念下生活了不知多久,幾代人的維護著這一套觀念,早已經自成,不是常人輕易能夠撼動得了的。
如果站在邊緣區的角度,那麼評價薩塔利是個糟糕的社會,無人能反駁。但是如果站在薩塔利城市人的角度,卻又很不一樣了。隻是芮平現在還並沒有真正享受到薩塔利當前提供的福利中去。但這個機會並不遠了。
與她碰頭的是邊緣區的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情報販子。人比較活,他有個外號叫做牆頭草,哪邊吹風就往哪邊倒。他能夠與這個組織搭上關係,成為其中的一員,芮平並不驚訝。但是他是不是真的對那組織有多忠誠,那就要畫上一個問號了。
不過選他來當中間人,也是看在他人脈廣,且誰都能說上幾句話的原因。
芮平也沒想得罪這種人。能成為這樣的人,他們也許沒有很強大的實力,但是看人眼色,看碟下菜的水平卻是無人能及。有他們幫忙,能少很多麻煩。
算是比較有用的一種人。
她最近體悟到的東西。有用的人在哪裡都能混得開。
人品確實重要,但也不那麼重要。但你能夠發揮出的價值無人能替代的時候。誰都會願意給你麵子。甚至一些原則上的問題也會給你讓步。
之前,她完全用排斥和拒絕接觸的姿態來麵對薩塔利的一切。深怕自己認同了,就是對聯邦,對自己過去的背叛。但哪有那麼容易就背叛。
聯邦在她身上烙下的烙印也沒那麼容易消散的。她越是了解薩塔利的一切,就越是從頭發絲到腳底跟的不適應。
偶爾甚至會蹦出——怎麼感覺越是比較,聯邦就越香了呢的感覺。
無論是行為習慣,還是思想模式,都代表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聯邦人——雖然她對聯邦的一些事情也並不是那麼的讚同。
不過這也是因為她站得位置角度的原因。並不代表她就討厭,排斥自己的國家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想它變得更好。
也就是離開自己國家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愛國。這也確實讓她感覺有些趣味的一件事。
於是在這樣黑暗的地方,芮平比那些已經沒有奔頭的人多了一線希望。這也讓她從精神麵貌上就跟邊緣區的一切隔離開來。
所以她真的很惹眼。就像在黑暗裡亮起來的大燈泡一樣。告訴大家,快來啊,這裡還有個人她還沒有喪失自己的信念。
彆人隻是看著活著,但心其實早就已經死了。但是她就是鮮活的,不管環境多麼糟糕,她眼睛裡都有著光。
身處黑暗的人,又向往,又嫉恨。太多的人想要跟她接觸,有想要她活的人,也有千方百計想讓她死的人。
而“和尚”也不是束手就擒,任人擺布的。很多人從他這裡吃了虧。可到底,一潭死水卻也因此攪活了。
這裡的動靜吸引了其他的視線。暗流湧動之下,一些原本不應該這個時候發生的行動提前發生了。
而等這浪潮打到芮平身前的時候,她所看到的,則是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這個組織在她還沒有接觸的時候已經被抓了。
穿著製服的薩塔利軍人帶著他們裝備精良的武器,從頭包到腳,不留任何縫隙。他們像驅趕牛羊一樣,驅趕著人群。
而她則被牆頭草介紹給了她之前從未預料到的人。
並不是她以為的,在蒂麗斯的絕對統治下,苟延殘喘仍舊不放棄自己理念的革命組織。正相反,她被介紹給了薩塔利最殘忍,作風最不講道理的,號稱女王的鷹犬——
也是最臭名昭著,手染無數無辜者鮮血的先鋒隊。
那位有著精致麵孔,看上去像貴公子,像明星,但就是不像是個軍人的先鋒隊隊長拍著他的肩膀,用著極為欣賞的語氣:“我知道你,你的眼睛裡燃燒著我很喜歡的東西。這裡的一切隻會讓你眼中的火熄滅。淪為一團被人厭棄的爐灰。隻有先鋒隊才能讓你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
“我們都是曾經被放棄的人。”這個隊長透露的話讓她心驚,也許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他哈哈一笑:“你猜得沒錯,我們都曾是被認為基因缺陷的人。”
“但現在,誰又敢瞧不起我們呢,那些曾經高高在上說我們不配活著的人,連看我們的眼睛都不敢。聽到我們的名字就嚇得麵色蒼白。”
“時代變了。殘酷的戰場可不是這些養尊處優,被人工智能養廢了的完美人能夠適應得了的。他們確實可以營造出一個完美的溫室。但是卻經不起真正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