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第 199 章 黑與白07[修改](2 / 2)

蒂麗斯卻宛若未覺一般繼續說道:“他的精神力是組成樂園的重要一部分,但是卻並不聽我使喚。樂園裡的精神力都有著個人的意誌。甚至可以說,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

然後,她才像是剛剛感受到芮平的殺意,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是一臉欣賞的模樣,看著芮平此時的表情:“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想要撲上來的小豹子。”

不僅不因此畏懼,反而還借此調笑。

人工智能在旁邊有些無奈,不得不站出來乾涉:“我總是無法欣賞你的惡趣味。”

蒂麗斯撇過頭晲給他一眼:“你不覺得生活非常無聊嗎?”她像是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總要給自己找一點刺激。”

然後她再對芮平,承受著芮平的殺意,好似享受一般的欣賞了幾秒,才遞過話頭:“你想見他嗎?”

聲音不僅沒有多少鄭重,甚至還帶著些許的輕慢。

芮平哪怕明知道真正的塔維斯被打工人係統保護,並且就在自己身邊,蒂麗斯手上的可能隻是一部分精神力而已。

但仍舊還是被蒂麗斯給挑起了怒火。

蒂麗斯臉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那種高高在上的,宛若贏家一般的麵孔,直接就把芮平的怒點給點爆了。

就像是在直白的說,是啊,我不僅殺死了他,我還把他的“屍體”留下來當柴火使,看到眼前這美好的樂園沒有,這就是靠燃燒著你父親的屍骸建造的。

憤怒嗎?難受嗎?可你又能怎麼辦呢?

你什麼都做不了。

就像是有個聲音正在腦海裡大聲的嘲笑她的懦弱無能一樣,芮平的眼睛都在一瞬間充血。她是多麼的憤怒啊,感覺自己就像是正在爆發的火山,整個人都快要自燃了。

那滔滔的火焰,在觸及到蒂麗斯高高在上的,仿佛正在品味她的表情,如同觀賞一場戲劇一般的眼神的時候,就如同撞上整座冰山一般。此時的她,一半火烤,一半宛若身在冰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耐下來的。但是那一刻,腦海裡麵明明已經崩斷的弦竟然又努力的纏繞起來。向來一旦上頭不管不顧的她,竟然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早就沒了可以不管不顧的資本了。

·

就在蒂麗斯以為芮平要憤怒到喪失理智向她出手時候,芮平卻是輕笑了一聲。

“嗬,”她紅著眼睛,臉上的憤怒和仇恨幾乎不加掩飾,但是說出的話卻讓蒂麗斯意外:“見?有什麼好見的。你知道,我在聽到他終於死了的時候有多開心嗎?”

“開心?”蒂麗斯難得的愣了一下。

“是,啊。”芮平幾乎咬牙切齒的說著“開心”兩個字。

“我可是非常的,開,心。”此時芮平感覺自己的胸腔都快被情緒給燒乾了,那明明燃燒的怒焰,卻一點溫度都沒有,比寒冰還要冰冷刺骨。明明她是故意說來給蒂麗斯聽的,但卻感覺像是在自己的傷口上又捅了一刀一樣。

她幾乎是靠這種自虐,才讓自己不徹底沉淪到憤怒的情緒裡麵。

蒂麗斯眯著眼睛,打量著芮平,過了會兒,才笑了起來。

芮平不知道她是不是滿意她的表現。她甚至不無悲哀的想,她真的能扛得住蒂麗斯翻來覆去的試探嗎?要不乾脆放棄抵抗算了。

她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那種累不是訓練裡耗乾力氣的累,雖然累,但卻也能夠感受到自己在進步,前頭有目標,她能夠看到自己在一點點的前進。

可是此時,她什麼都看不到。她就像在個迷宮裡頭一直打轉,好像做什麼都沒用。

沮喪,憤怒,無助。這些消極的情緒很容易就能擊垮她。她太單薄了,她的人生閱曆隻有那麼一點,哪怕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努力取得的那點成就,在蒂麗斯麵前,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芮平已經放棄過一次了。之前擺爛的幾個月,等待著命運給自己判定結局。可那一點都不好受,她是不怕死的,但是這世上比死更糟糕的事情太多了。

就比如被彆人拿去利用,拿去傷害自己原本親近的人。乾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死不難,丟下一堆爛攤子,拍拍手走了,自己是輕鬆了,可是留下來的人呢。

芮平想著歡喜,想著塔維斯,想著她那短暫的無聊的十幾年人生,真正高光也就進到第一軍校的那短暫的一年。

她從中不斷地汲取著力量。

耳邊是蒂麗斯的聲音。讓芮平從那回憶裡抽出來,她甚至因此感到一股欲要嘔吐的欲/望。

“怎麼忘了,你們這對父女可是一對仇人。但是……”蒂麗斯的聲音其實不難聽,芮平壓下那惡心的感受,努力分析著該如何應對。她怎麼聽出來一點可憐的意味。

這也不是錯覺,芮平確實看到蒂麗斯臉上一閃而過的憐憫。

蒂麗斯竟然像是在為塔維斯抱不平:“他為你可是犧牲得不少。”

那一刻,芮平不知道是覺得荒謬,還是覺得可笑。

“誰要他的犧牲?”芮平此時演技幾乎是超常發揮,做出一副叛逆少女無理取鬨的模樣,這也是她曾經的模樣:“那些除了感動自己外,誰也感動不了的,所謂的犧牲!隻不過是全了他自己的大義,可我呢?”

“你要想,以他的能力,就算離了聯邦,也可以過得很好。很多的委屈甚至是不需要受的。落到此時這樣的下場,如果不是因為顧忌著你,他怎麼願意當一隻被人驅使的狗呢?”

蒂麗斯竟然真的做出一副好心勸她的模樣,但那聲“狗”卻也不是一般的刺耳。

芮平先是一聲嗤笑。她也確實覺得可笑至極。

無論是這話,還是蒂麗斯此時的樣子。她甚至覺得蒂麗斯也不過這樣了。當然,她也是真的覺得非常的膈應。強壓下那嘔吐的欲/望,芮平想,如果不是蒂麗斯這樣的身份,她是真的不屑去回應這句話。

不過此時她也隻能按捺心中的嫌棄,跟這樣的人交流。身處高位又如何呢?品性擺在那裡,長得再好的容貌,也遮不住那肚子裡的惡臭低俗。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個舅媽,原本可怖的形象也變得脆弱醜陋起來。那些挑撥離間的話,原先以為是故意為之,現在想想說不定也是真的這麼想的。

真是可憎又可惡。

蒂麗斯不喜歡芮平此時的眼神:“哦?我哪裡說錯了嗎?”

芮平真是不想看她,都覺得要臟了自己的眼睛:“你到底是在小看我,還是小看他?”

“怎麼說?”蒂麗斯略有些不快,芮平此時的模樣,就像是在俯視她一樣。她對這種目光尤其敏感,但時至今日,已經很少有人敢這樣看她了。這讓她略微的不解。

芮平見她竟然真問了,倒也不介意跟人解釋,壓著情緒冷嘲:“如果真的有人拿我的性命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威脅他,利用他。

先彆說我願不願意被人拿來威脅,他也不會聽從這樣的無理要求。”

見蒂麗斯還不明白,芮平不得不又冷笑著道:“在他眼裡,自身的理想追求可比我的性命重要多了。雖然我討厭他,但這點我倒還看得上眼。

再者,我也不願意做那個勞什子籌碼。我但凡知道有人拿我去脅迫他,我是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做他那個借口。”

蒂麗斯看著她:“……你們真不愧是一對父女。”

她有些憐憫的:“可既然他不是受了脅迫,那又為什麼會欣然赴死呢?”

芮平表情一滯,接著露出個笑:“那是他願意的。”

她沒錯過蒂麗斯臉上的不理解之處。是啊,極度自私自利的人怎麼能夠理解世上還有人把其他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呢。

她當然不會理解。

芮平望著蒂麗斯想。

蒂麗斯討厭芮平此時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她是個多麼不堪的人一樣。她想,她果然是討厭塔維斯,從一開始就討厭。

現在,那種討厭的情緒又回來了。

蒂麗斯甚至連對接下來想看的熱鬨都沒什麼興致了。本來是早就準備好,那可是讓自己期待許多天的父女相殘的戲,此時都快讓她喪失了興趣。

本來還想要再鋪墊一番,先吃點“飯前甜點”,卻沒想到差點沒被這“甜點”給噎著。

她想想又不甘心,決定不磨蹭,先帶芮平見了塔維斯再說。

芮平卻也跟著沉默了下去。

之前快要把胸腔燒乾的怒火也平靜了下來。

那些讓她後悔的,憤怒的,委屈的情緒,也都在那句“他願意的。”找到了一個出口。

他是願意的,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與負擔。敵不過一個所願。

他願意抗下所有的一切,明知道……卻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她即為此驕傲,又為此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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