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係統貓小小聲的喵喵叫。
“好些了嗎?”它伸出小爪爪碰了碰芮平。
芮平不想動彈。倒不是彆的, 就是後勁反上來,她現在特彆難為情。有種想要一鍵清楚掉之前的記憶,太丟人了。
她很想鴕鳥一般的把自己埋進坑裡, 總之就特彆想要逃避。雖然心裡很彆扭,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沉溺情緒的時候。
她原本也不是這樣,之前比這委屈的事情多了去了,她都很淡定的扛下來了, 根本就沒有這樣子過。現在才發現,她並不是真的完全扛下來了, 而是假裝不在意,其實這些委屈一直堆積著, 因為沒人在意, 所以她就假裝自己未曾受委屈過。
然後現在發現原來她其實身邊是有一個在意的人。她的委屈一下子就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她可以儘情的對他說著自己這些年,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她是多麼的無助,惶恐。她就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哭的理由, 可以短時間軟弱的借口, 可以大膽的承認自己的種種懦弱,所以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然後她又發現,在她找到這個人的時候, 這個人其實早就已經離她而去了。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隻不過是那人留下來的幻影。
到頭來,她還是隻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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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平自己尷尬了一會兒後, 就又厚著臉皮站起來,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她向來最會自欺欺人,可是這個時候,她卻又沒有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得儘快掌握自己新的力量。趁著蒂麗斯還沒來得騰出手來……
現在, 該到她反擊的時候了。
她剛剛哭得太慘,臉上還帶著淚痕,眼睛紅通通的像個兔子,身上一點厲害勁都沒有,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之前強逼自己養出來的煞氣都消失得一乾而儘,時不時的還抽噎一兩聲。
其實哭也很耗心力,她哭得整個身子都是軟的,就這麼軟綿綿的站在卡池上抽卡。
因為要抽的卡太多,她懶得一個個點,直接十連。
然後池子一下子光芒萬丈,一排卡顫動著,從池子上跳出來,擺成兩排,依次翻開。SSR卡在翻過來的時候還自帶出場動畫。
那動畫就像回馬燈一樣展現在芮平跟前徐徐播放,就像是把一個人的生命中最光彩的幾個點專門剪輯出來,濃縮在這短暫的一分鐘內。從小時候牙牙學語,到長成青蔥少年,從競賽上一舉奪冠,到正式覺醒精神力,成為機甲士。一幕幕的畫麵在芮平的眼前閃回。
最後畫麵停在一艘造型極為帥氣的機甲上,背後是不斷爆炸的炮火。機甲頭也不回,在一片絢麗的煙火裡返航。
“這是我的使命,老師說,我是天生的戰爭兵器,兵器是不會有自己的感情。但,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融合著少年青澀和中年迷茫的獨白在芮平的耳邊響起。
芮平回頭,看到一個麵容冷漠的青年穿著機甲士的製服,靜靜的依靠在一旁,隻對她輕輕頷首:“劉鴻,機甲特戰隊隊長,軍銜少將。你好。”
旁邊是係統激動得要破音的提示音:“天啦!這是真的嗎?恭喜宿主抽中冷血戰神劉鴻!能夠以一人單挑軍艦得到超級大猛男!”
劉鴻:“……”芮平看到剛剛還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的,身上帶著一股剛從戰場下來的冰冷血腥氣的男人,在聽到係統的話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芮平:“……”
芮平還來不及跟這位戰場上的前輩寒暄,又一張金色的卡牌翻開。熟悉的走馬燈再次向她襲來。
無數的畫麵在她麵前閃回,相比較劉鴻拿著的順遂到乏味的人生贏家劇本,這位仁兄顯然要多一些坎坷。
相比較劉鴻平平無奇的軍人家庭背景,這位一出生就是王炸劇本,直接就是喊著金鑰匙出生的家族企業的大少爺,還是那種三代獨傳,全家把他當寶。簡直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不要太幸福。
小少爺泡在蜜罐子裡長大,又嬌又縱,十歲了,走路還要人抱,吃飯還要人喂。可惜好日子不長,少爺還沒真正學會自己走路,一直把他捧在手心保護的大人們卻一個個的倒下了。
資金斷裂,企業破產,原本風光無限的家族企業倒欠一屁股債。本就高齡的董事長爺爺在麵對其他股東的追債,直接氣到腦梗,當場去世。
平日裡意氣風發的爸爸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渾渾噩噩的爬上天台,一躍而下。
母親賣掉了身上華貴的首飾,貴夫人纖纖十指,平日裡用最貴的護手霜打理的細嫩皮膚,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又紅又腫。
小少爺懵懵懂懂的,感覺天塌了。原來討好他的人全都消失,母親甚至為了一點生活的錢帶著他給那些人下跪。所有人都仿佛在看他的笑話,那些原本溫柔好心的叔叔阿姨紛紛變得冷漠又可怕。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這好像被寵廢了的嬌氣少爺的覺醒。十二歲的小少爺,曾經連路都不好好走,飯都不肯好好吃的小少爺,抗下了其他人都扛不下來的超極限訓練,為了得到訓練的資格,甚至跟資本簽訂了有死無生的苛刻條約,最終打敗了所有跟他競爭的對象,甚至隻花了一年時間就覺醒了精神力,一躍成為除塔維斯最早覺醒精神力的天才。
細皮嫩肉的小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指裡全是老繭,身上的皮膚雖然還是白的,但再沒有過去給人溫室裡的花朵般的感受。
唯一沒變的,他的臉上仍舊掛著曾經做少爺時的傲氣笑容。
但又跟曾經不一樣,原先的傲氣是懸浮的,是依托在家人身上的。而現在的傲氣則是屬於他自己的。
有人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曾經在蜜罐子裡像個米蟲廢物一般的小少爺,在經曆了翻天覆地的打擊,不僅沒有就此沉淪,反而涅槃重生,成為了真正的鳳凰。
最後畫麵,是這有著一頭跟塔維斯一樣的金子般閃耀的頭發的少年,似對來挑釁的人,抱著胸一臉不屑的道:“天才嗎?我打敗的天才不多不少剛剛湊夠一百個,你要做那一百零一個嗎?”
走馬燈一般的畫麵結束,畫麵裡的少年從卡牌裡躍出來,落在芮平身邊,穿著一身華麗的服飾,扣子一絲不苟的扣著最頂端。他抱著胸,輕佻的打量了芮平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的劉鴻,在劉鴻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最後才對芮平道:“李最仙。”
係統的提示音,雖遲但到,它扯著嗓子尖叫:“天啦!怎麼可能!恭喜宿主抽中十八歲少年の絕望·李最仙!他可是憑借一舉之力讓一屆聯邦天才們都不敢以天才自稱的天才噩夢締造者!”
李最仙那張臉一下子黑了。
旁邊已經經曆這麼一招的冷血戰神雖然還是一臉冷酷的表情,但是嘴角卻隱晦的翹了翹。
好在下一張就不是金的了,隻見下一張牌顫動著,綻放著紫光,掀開後,從牌麵上跳下來一個光頭的三米巨人,他很簡單朝著芮平點頭,一臉憨厚的自我介紹道:“昆吾,泰坦混血,六級。第九炮連副團長,中校。”
係統語氣頓時從扯破喉嚨化作冷淡的恭喜:“恭喜宿主抽中戰場狂人·昆吾。這是個一上戰場就發瘋的戰鬥狂人,最喜歡手撕機甲。雖然是SR,但是卻是SR當中較為強力的卡牌,並不太遜色SSR。”
昆吾一臉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沒有,沒有這回事。”
李最仙在旁邊衝著係統冷颼颼的開口:“十八歲少年の絕望是怎麼一回事?”在係統空間,這稱號可不是隨便念念的,而是像個閃光燈一樣頂在頭頂。比如昆吾的頭頂就頂著一行沾著血色的【戰場狂人】四個字。
昆吾後麵就是幾張藍卡,係統從冷淡的聲音變成有氣無力的,簡直勢力得可以,介紹一律都是:“恭喜宿主召喚出平平無奇的機甲士兵、恭喜宿主……”
等到十張卡都出來了,芮平身邊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相比較有著完整記憶和人生的金卡,藍卡或多或少都有著缺殘,有的連自己的姓名都記不清了,隻頂著職位身份的字樣。
召喚出來也沒有金卡紫卡那麼有活力,對比下來整個顯得都有些木木的。
李最仙攔住報完號想要偷偷溜走的係統,咬牙切齒的:“十八歲少年の噩夢?解釋!”
係統貓被壓在角落裡,拚命的朝芮平眨眼睛。芮平撇過頭,當做沒看見,正在跟剛召喚出來的人交流。
藍卡們基本都是一問三不知,問多了就一臉迷茫的:“我不太記得了。”更像是係統捏造出來的人工智障。隻有一些簡單的攻擊能力。
金卡之一李最仙去找係統茬了,剩下的劉鴻隻是一臉淡定的站在原地,誰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隻有昆吾幾次三番的掃過他的頭頂——那裡原本有的稱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給他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