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門口的席卿姿和席向晚同時看向了席青容。
席卿姿心中一喜, 沒想到席青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在這個時候認錯了仇人, 這豈不是正好給她解了圍?
席向晚倒是一臉平靜, 她甚至沒開口, 可那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卻令席青容微微瑟縮起了身子。她咬了咬嘴唇, 眼底迅速彌漫上一層楚楚可憐的水霧, “我……我是跟著晚姐姐來的這處, 走著走著,晚姐姐就不見了, 我到這廂房前的時候, 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 然後門就給鎖上了。再之後,我就什麼也記不清了!世子,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略一垂眼,晶瑩的淚珠就順著長長的睫毛滾落了下來。
易啟嶽怒氣未消,但抿唇看著席青容這幅梨花帶雨的姿態, 也心裡稍稍一軟。看席青容剛才的模樣, 顯然是被人下了藥, 她一個弱女子,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當然反抗不了男人的霸王硬上弓。
席卿姿在心底冷笑起來:席青容再怎麼裝, 也抵消不了她不明不白地丟了清白身子的事實!平崇王府再怎麼大度,也不可能娶一個已經被玷汙的女人, 就算易啟嶽戴得起這頂綠帽子, 但平崇王府可是要臉麵的。
“先將衣服穿上。”國公夫人在門外說道。她見到眼前這一幕時, 神情仍然很鎮定,好似在她當家做主的府邸之中發生這種苟且之事根本算不上什麼。
隨著國公夫人的吩咐,兩個婆子上前將擋住席青容,硬是給她換了一身乾淨簡單的衣物,將她全身上下的曖昧痕跡都給遮住了。
席青容換衣服的過程,易啟嶽背過了身去,他緊皺著眉,視線反複往席向晚身上掃了好幾次。
席向晚自然注意到了易啟嶽的目光,而後選擇了視若無睹。
等席青容被下人們扶著站穩了之後,她終於整理完了思緒,嬌嬌弱弱地朝國公夫人行了個禮,“見過夫人,我是席府四房的姑娘,方才實在不是我來賞花詩會的本意……讓您見笑了。”
國公夫人擺了擺手,她仍然站在門外,沒有踏足廂房之內,“身子還爽利嗎?”
“小女無事。”席青容的聲音虛弱得好像風一吹就散了,她麵色蒼白地抬臉笑道,“此事的來龍去脈若是不弄個清楚,我也……沒臉回家見父親母親了。”
席青容一反應過來,就知道自己方才驚慌之下若口而出的話失了方寸,那樣淺薄的指控肯定是證明不了席向晚害她的。
還需……步步為營。
“三妹妹彆怕,國公夫人一定會替你做主的。”席卿姿連忙在旁說道,“都怪我,方才以為在這裡出事的人是晚姐姐,火急火燎地喊了大家一起來找人,沒想到……”
鎮國公夫人將視線投向了席向晚,見她神情不驕不躁,頓了頓才開口道,“席大姑娘,你當時正在附近,可見到什麼其他人經過?”
“是一個國公府丫鬟模樣的人將我從花園帶到了此處後便離開,若再見到此人,我還能認得出她來。”席向晚不慌不忙道,“這期間,我隻見過那丫鬟,既沒見到其他可疑之人,也沒有見到隨我而來的三妹妹,想來是走岔了。”
席青容輕咬蒼白的嘴唇,“我是追著你的背影而來,姐姐怎會沒有見到我?”
“妹妹沒喊我,也未主動提出與我同行,我怎麼會見到你?”席向晚訝然,“若是有人作伴,我也能心安些,不至於等不到人便忐忑得自己出去尋人了。”
“姐姐去了什麼地方?”席卿姿抓準時間插話道,“為什麼我們都從花園到了此處,晚姐姐才姍姍來遲?”
席向晚望了一眼席卿姿,似笑非笑。
席青容以為是被她暗算也就罷了,兩人固有舊怨;可席卿姿這個罪魁禍首,也想這麼順水推舟地在計劃失敗之後將臟水潑到她頭上來?
包氏的虧她席向晚都不吃,席卿姿還是太嫩了些。
席向晚既然敢隨著那丫鬟離開,又敢悠然回到偏院,自然是有恃無恐,不怕被人指著鼻子栽贓誣陷。
“我方才從這院門口出去……”席向晚開口正說到一半,關鍵之處還沒有出口,院門口就遙遙傳來個少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她剛從這院門口出去,我就跟在她後麵了。”那少年揚聲道,“我見她沒頭沒腦地走了一段,把自己給走丟了,才出聲和她搭話,將她原路帶了回來。這夠不夠當證據?”
席卿姿愕然回頭,見到樊承洲在偏院門口站著,頓時想起剛才席向晚回來時,樊承洲確實就跟在她身邊。
嫉妒像是蛇蟲般地啃咬著席卿姿的心臟。不僅樊大公子頻頻向席向晚示好,就連樊二公子都對她另眼相看?
憑什麼?
就憑她比彆人多了三分姿色嗎?
就憑她才是席府的正經嫡女嗎?
等到祖父將爵位給了父親,席府的三房就成了席府的正經嫡係,大房一係還有什麼可倚靠的?
想到鎮國公夫人還在身邊,席卿姿將臉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想再一次進入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再感受一次那種被人直視靈魂的窘迫。
席向晚一回首見到插話替她解圍的居然是樊承洲,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