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府的下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合情合理地死去。”世子妃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席卿姿麵前,她伸手掐住席卿姿的下巴抬了起來,端詳著這張已經腫了起來的臉,“再敢用剛才那種眼神看我,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
世子妃說這話的同時,手已經朝席卿姿的雙眼快準狠地刺了過去,嚇得席卿姿緊緊閉住雙眼掙紮起來,隻可惜掙紮不動。
可眼珠子最後也沒有被戳到,她等來的又是兩記耳光,落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險些將我的指甲弄花了。”世子妃的聲音在她麵前道,“今日你歸不了寧,回去歇著吧。若不是看你才剛進來沒幾天就死了會惹人閒話,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席卿姿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席府現在也顧不上你,安安穩穩的,彆找麻煩,我就讓你多活幾日。”世子妃像是刻意似的又拍了兩下席卿姿的臉蛋,突然笑著對身旁嬤嬤道,“原本就不好看的,被打了這幾下就更入不了眼了,可彆汙了世子的眼睛,臉好之前,彆讓她出來了。”
“是。”嬤嬤和婆子們齊聲應道。
世子妃吹了吹自己的掌心,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席卿姿,轉身帶人揚長而去。
席卿姿這時才敢睜開眼睛,將眼中怨毒的神色小心翼翼掩下,被人和拖死狗似的拖進了屋子裡,才手軟腳軟地撐著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挪到鏡子旁照了自己的臉。
她兩邊臉頰都腫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胖了一圈不說,還被留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那是被尖銳指甲劃出來的傷口。
席卿姿從小到大受過的委屈加起來也沒有這幾天來得多。想到今日是回不了門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母親,她忍不住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
而包氏,在席府的祠堂中翹首期盼了一天,等到夕陽斜落,也沒等見席卿姿的身影,失望萬分。
晚飯時分,唐新月才派人過來敷衍地通知了她,說國公府來信,席卿姿病得厲害,出不了門,歸寧隻能罷了。
包氏在祠堂裡也跟著哭了一場,可她振作起來得很快。
大房很快就要完了,隻要唐新月接下來的這一陣枕頭風吹得準,席明德一定會割舍大房,等王氏一倒台,二房和四房的女人都是蠢貨,自然隻能由她來掌家,到時候,她就能從祠堂出去,也就能親自去國公府探望自己的女兒了。
包氏的算盤暫且不說,被禁足在祠堂裡的她暫時已經不是席向晚的首要目標了。
躍至台前的唐新月,才是席向晚最關注的的人之一。
席向晚和唐新月都明確地知道:沒有比現在更適合的時候了——廢嫡立庶。
席明德這幾日都心情煩躁,夜夜宿在唐新月院子裡,聽她柔聲安慰自己、說著好聽的話,才會覺得怒氣稍霽。
他娶過的四個女人裡,兩個已經死了,發妻是相看兩相厭,隻有唐新月自從進門以來,幾十年都是他的心頭好。
唐新月所生的兒子席存學又是個出息懂分寸的,三兒媳婦又精明,在席明德看來,三房比大房更適合成為繼承爵位的一房。
隻可惜的是,他的嫡子隻有大兒子一個,發妻又身體硬朗,怎麼看近幾年也不會死的模樣。
雲雨之後,席明德躺在唐新月的腿上,凝視她仍舊顯得十分年輕的麵龐,有些愧疚,“我十幾年前就承諾過你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兌現。”
“老爺說的是什麼?”唐新月溫柔地笑了笑,眼裡帶著天真,“我怎麼記得,我大大小小無論什麼要求,再過分的,老爺也替我辦成了?”
“你這般懂事,什麼時候對我提過過分的要求……”席明德重重歎了口氣,“我對你說過,要讓你的兒子繼承武晉侯的爵位,可一直也沒辦到,是我對不住你。”
“老爺彆這麼說。”唐新月連忙按住他的嘴,“家裡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這些話不能讓外人聽到,會說老爺壞話的。”
席明德捉住她的小手摩挲著,沉思片刻才道,“直接說、直接做都是不行的。但這一次,我正好也許有個辦法能行得通,能將你想要的東西帶給你。”
“那危險嗎?”唐新月擔憂地問,“我不要榮華富貴,也不想存學去爭什麼,隻要老爺和席家能一直安安穩穩地,我也能一直陪在你姥爺的身旁,就心滿意足了。”
她越是推辭,席明德越是心中感動地覺得她明事理、情深義重,不由得更加堅定起來,“我已想了兩天,明日再去探探口風,想來問題不大。”
本就是他的大兒子犯了錯,當老子的,這時候當然是應該大義滅親,才能重新獲得皇帝的信任;席府,也不必跟著被一道拽進泥潭之中。
就好似已經爛了的肉,總要先刮去,傷口才能重新長好,否則隻會越來越惡化。
席明德下定了決心,第二日退朝之後,便快步追上了一位官員,壓低了聲音向他問候,“陳都禦史,彆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