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人見他們來勢洶洶,原想要直接將信吞進肚子裡去,卻讓樊家的人一箭給射中了手臂,信件飄落在地。
兩頭的人同時搶上前去爭奪信件,結果嘶啦一聲,一人得了一半。
雙方正各執一半信件在場中對峙,突地就聽見馬蹄聲從近旁響了起來,竟是四麵八方將他們圍著正在縮小包圍的圈子。
樊家領頭那人臉色一變,低聲道,“糟,中計了!”他將手中的半封信塞給身旁屬下,“帶著信走!”
那人應了聲,迅速帶著信,輕如無物地攀上身旁一棵樹頂,像是猿猴般靈巧地遠遁而去。
可剩下的人還來不及離開,就已經被嚴密地包圍在了中央。
“什麼人!”六皇子那隊的領頭人氣勢十足,“敢攔我們的路?”
包圍著他們的這一圈人卻無一人應聲,隻沉默著將包圍圈封鎖起來,令他們一個人也逃不出去。
樊家的領頭人卻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顯然訓練有素的不速之客,沒有說話,和身旁屬下交換了個眼神。
“都察院辦事,閒雜人等不得打擾滋事!”一名穿著盔甲的壯漢騎馬從後頭上來,揚聲喝道,“楊霖何在!”
“小人楊霖!”被圍在最中間、手臂中了一箭的送信之人忍痛站起身來,錚錚應聲,“事關緊要,請大人出示都察院的令牌一觀。”
“你是楊霖?”另一人的聲音道,“王長期的信件呢?”
樊家領頭人抬眼望去,卻見後頭又來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頭騎著一名身穿紅色曳撒的俊美男人,頓時臉色一沉:寧端都親自來了,眼前這群人果然是都察院的!
沒想到,居然皇帝老兒這麼重視這封信,竟提前派人來接了……
好在還是搶走了半封,隻要送到汴京城大公子手中,再想辦法將另外半封也給毀了,王家沒了脫罪的證據,自然還是砍頭的命!
“寧大人。”楊霖見到寧端的麵容,終於鬆了一口氣,“小人奉王參將之命,將密函一路送往汴京城,途中一路有人圍追堵截,方才這兩方人馬出來奪信,信已在爭奪中被撕成兩半,他們雙方各執一半!”
寧端的目光落在了六皇子那隊的領頭人身上,那人在寧端出現後已經沒了剛才的囂張,但仍梗著脖子隨意地行了個禮,“副都禦使,我乃是……”
“信,”寧端冷聲打斷他,“交出來。”
那人咬咬牙,“信在我身上,我可陪同副都禦使一道護送此信回汴京城,人手越多,信就越是安全。我乃是五城兵馬……”
寧端卻沒給他自報家門的機會,“拿下。”
那人根本沒反抗的機會就連著手下一道被都察院的人摁在地上繳了武器,又驚又怒,“我可是六皇子派來護送信件的!寧端你好大的膽子!”
壯漢反手就把那人嘴給堵上了,三兩下將半封密函搜了出來,呈到寧端麵前。
寧端看也不看地結接過,而後將淡漠的視線轉向了一直安安靜靜的樊家人。
“寧大人。”樊家領頭人不得不從馬上下來,恭恭敬敬地對寧端行了一禮,“我等是嶺南樊家的商隊下屬,原要去前頭辦些族中私事,見到這群人圍攻一位小哥,才出手相助,一切皆是誤會。”
“誤會?你們明明就是衝著信來的!”楊霖立刻大聲反駁道,“就是你在我想毀信的時候射了我一箭,還搶走了半封密函,讓人帶著逃走了!”
“逃走了?”壯漢轉頭朝寧端請命,“大人,屬下這就去追!”
“不必。”寧端調轉馬頭,問楊霖道,“信,你看過麼?”
“密函是參將火漆密封,小人不曾看過。”
寧端點了點頭,麵上仍無動容,隻下令道,“這些自稱是樊家商會的人,一並拿下,待回到汴京城審過之後,通知樊家來贖人。”
樊家其餘人原想反抗,可在領頭人的搖頭示意下,還是一個個低頭當了俘虜。
寧端帶的人夠多,就算押著這兩方也不難,隻是一路上行進慢了些,人還沒回汴京,消息已經早就傳了回去。
樊子期那半封信倒是也順順利利送了回來,可在看過這半封信的內容,又聽送信之人說了那天發生的事情之後,沉吟半晌,也微微冷笑,“中計了。看來皇帝身體是每況愈下,腦子卻還好使得很。”
“這……小人送信回來的途中,小心避開了官兵,並未被人察覺。”
“不過是你以為自己沒被察覺罷了。”樊子期正打算將信燒掉,卻又一轉念將信重新打開看了一眼,轉而溫和地笑了笑,“正好,來而不往非禮也,總要讓算計我的人也吃些苦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