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明德等了半晌, 隻等到席遠一臉無奈地跑回來, 告訴他王家根本沒有回信的意思, 又氣得火冒三丈, “這個王家,都沒落了還這麼冥頑不靈, 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
席遠沒敢說話, 等了半晌, 隻聽席明德喘著粗氣道, “讓老三去給老大認個錯,就說我讓他去的!”
“是。”席遠趕緊應聲離開,心裡苦道這又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三老爺哪裡會願意去給大老爺認錯道歉?
不過是席明德自己不想去, 就讓席存學代勞罷了。
果然,聽見此事的席存學臉瞬間就黑了, “要我去請他們一家回來?他們有什麼資格令我低聲下氣?”
在一旁聽了的唐新月輕輕拍著席存學的肩膀,“既是你父親說的,你便去一趟, 左右……”她抿著輕笑, “大爺他們也是不會回來的。”
唐新月看得清清楚楚,要麼,席存林在出獄之後就該立刻回來, 忍氣吞聲不和席明德撕破臉;要麼,就乾脆狠狠心, 等達到了最大的目的之後再回來。
現在正是不上不下的時候, 席存林若是選擇被席存學一勸就回席府, 那真是天大的傻子。
席存學的怒氣熄了不少,他狐疑地看著自己的生母,“真要去?”
唐新月打發了席遠下去,才安撫席存學道,“去了,也不代表你就要對他們低聲下氣。你去時,隻管把準言辭,讓人挑不出錯來。若是能巧妙引得你大哥對你發怒訓斥,那如今的風頭也就能順勢轉向了。”
席存學思忖片刻,道,“母親是讓我想方法激怒大哥,坐實他不孝不忠的事情?”
“聰明。”唐新月抿著笑誇獎。
席存學也跟著笑了起來,他感慨地握住唐新月的手,“包氏是個不成器的,還好有母親替我教著帶著,否則我遠離汴京,在金陵也安不下心來。”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隻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麼都能替你做。”唐新月輕聲說著,將視線落在席存學身上,眼底笑意明暗交雜不可捉摸,“區區一個席府,又算得了什麼呢?”
得了唐新月的計策,席存學很快就趕去找了席存林——他先是到了一趟王家,才得知住在王家的隻有席向晚,其餘大房的人都在席元衡自己購置的那院落裡頭,隻得策馬再跑了一段。
王家下人一趟通傳,消息就到了席向晚耳朵裡。
“你看看,這人真把自己的麵子當回事。”王老爺子搖頭晃腦地點評,“自己不肯來,派他另個兒子來了。”
“我去一趟,免得父親又耳根子軟了。”席向晚笑盈盈起身道,“您放心,我呀,還打算在您這兒多住一段日子,直到大舅舅和二舅舅都回來才走呢。”
王老爺子警惕道,“你出去的時候,帶上王騫,好歹他也能幫你擋個明槍暗箭。”
席向晚含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席存學沒帶下人,對席存林低頭對他來說無異於自取其辱,既然非去不可,自然是帶的人越少越好。
見到席元衡的府邸位置並不在熱鬨地段,門口來往的人也不多,席存學方才覺得好受了些,他在門口下了馬,整整衣衫上前對門房道,“我找你們家大爺。”
門房詫異地看他一眼,“我們家哪位大爺?”
“戶部員外郎,席府的大爺,席存林席大人。”席存學按著耐心道,“我是席府的——”
門房哦了一聲,不得勁道,“老爺病了,這幾日不見客。”
“你便通報一聲,我是他三弟,他定會來見我的。”被個仆從下了麵子,席存學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起來,他堅持道,“親兄弟上門拜訪,他怎會視而不見?”
門房露出糾結的神情,警惕地上下掃視席存學兩眼,一幅懷疑他身份的樣子。
過了半晌,他才微微妥協地點點頭,正要張口說什麼事,席存學就聽見背後傳來了馬蹄聲。
門房探頭看了一眼,笑得十分熱情,“姑娘來了,我這就去告訴夫人!”
席府大房隻有席向晚一個姑娘,自然不用再排輩分,而這兒所說的“夫人”,指的也是席向晚的大嫂齊氏而不是席向晚的母親王氏了。
席向晚這次沒坐在馬車上,而是和王騫並頭騎著一匹身形矯健的白馬,身後才跟著一輛陌生的馬車。
她策馬到了近前,像是有些不太會控製馬匹似的從席存學身旁衝撞而過,在王騫的幫助下才將馬兒給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