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喬裝打扮給你趕車, 這待遇豈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等車子在朱雀步道外停下之後,李穎便將用這馬車一日的錢給了王虎。
席向晚慢了兩步, 下車時王虎緊張地盯著她那細細的手腕和胳膊,生怕平日上下馬車都要人扶的席大姑娘一不小心就摔了, 見她站穩才長舒了一口氣。
“我沒事。”席向晚細細的聲音隨風傳了過來, 她沒看王虎一眼, 話裡卻帶著笑意,“讓他不要這般擔心。”
王虎撓了撓頭,目送席向晚的身影進入朱雀步道,迅速將馬車趕到了隱蔽處, 接著翻牆越嶺三兩下就到了李穎鋪子的後門, 那裡仍有另一輛不同的馬車等著, 車上還沒人, 他翻身坐到馬車前頭,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果然見到換了一身打扮的席向晚提著個大籃子出來了。
席向晚是裝作席府下人出來買東西的,自然不能空手回去,可一抬眼見到馬車上眼熟的王虎時,她忍不住愣了愣,好笑起來,“僉都禦史就這麼沒事做嗎?”
“小人隻是個車夫,不知道姑娘說什麼。”王虎一本正經, 心道這就是他手頭頂頂重要的事情了——試問除了頭腦靈活身手敏捷的他, 還有誰能被寧大人托付保護席大姑娘這樣的重任?
席向晚搖了搖頭, 提著籃子要上馬車,手裡一輕,籃子便被王虎接走了。
“萬一讓人發現了如何是好?”她隻好空著手上了馬車,才問道。
“所以大人才沒親自前來,派了我的。”王虎立刻替寧端辯解,“大人差點就親自來了,還是我給勸下的。”
他說著,輕喝一聲讓馬兒跑了起來——嘿,他這駕馬車的功夫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過了一會兒,席向晚憋不住的笑聲才從車廂裡頭傳了出來,有些輕鬆,“胡說,誰能勸得動他?”
王虎:“……”這不就吹個牛麼!
“樊家的事情……我有分寸。”席向晚又慢慢道,“樊承洲和樊子期不一樣,我曉得的。”
王虎張嘴險些就問了“有什麼不一樣”,想了想還是咽回去,一本正經道,“姑娘的話,我會轉述給大人的。”
有啥不一樣呢?反正樊家就是想將席大姑娘娶走,那兩個嫡孫誰娶不是都差不多?
也是武晉侯死得不是時候,再晚死個幾天,大人的聘禮就能直接送到席府,這可不比現在輕飄飄“定親”兩個字來得可靠得多?
王虎心中唏噓:難怪大人不放心,想要娶汴京第一美人,煩心事也自然比彆人多些。
有了王虎這一路的護衛,席向晚比出府時放心不少,也不必擔心自己這般改頭換麵是不是也會被樊家的人認出來,更不必擔心路上再出什麼幺蛾子。
馬車四平八穩地停在席府的側門,席向晚一掀門簾便見到碧蘭早就在那門口等著,小丫頭見到她一臉如釋重負,四下一望,見到周圍無人,便快步上前來將席向晚扶下馬車,嘴裡絮絮叨叨,“姑娘,我可嚇得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別怕,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席向晚安撫著她,轉頭朝王虎輕輕一禮,“多謝了。”
王虎趕緊回了一禮,“姑娘多禮了。”
“方便多等一會兒嗎?”席向晚問道。
王虎愣了愣,隨即明白席向晚話中的意思是問他這附近有沒有人盯著,便搖頭道,“不礙事,姑娘有什麼吩咐?”
“吩咐談不上。”席向晚笑道,“想托你替我送樣東西回去給他。”
王虎登時精神百倍,“姑娘放心,一定妥妥當當地給您送到!”
席向晚含笑頷首,“還請大人稍等片刻,我一會兒便讓丫鬟送出來。”
她說著就帶碧蘭回去了,碧蘭關門前還狐疑地盯著王虎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這彪形大漢有些眼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王虎坐在馬車上無所事事地等了一會兒,碧蘭就又推門出來了,她將手中的一封信和一個食盒交給了王虎,道,“信是姑娘寫的,這也是姑娘親手做的……你送給寧大人的時候,可小心彆灑了。”
王虎好笑道自己便是策馬狂奔到都察院都不會把東西灑了,這小丫頭忒小看人,“知道了。姑娘還有什麼話要帶的?”
碧蘭認真想了想,道,“沒有,不過姑娘忙活了好久才將這折騰出來,你可千萬要記得告訴寧大人,這都是姑娘的心血。”
王虎誠摯點頭,鄭重地將信和食盒一起收到車廂裡放穩了。
碧蘭還不放心地探頭進去看了看,見到確實是放在了平坦的好位置上,才點頭滿意道,“好,你去吧。”
王虎哭笑不得,揚鞭從席府離開,到了都察院後門時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還一手提著個食盒就大大咧咧地往裡走,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的模樣讓兩旁的護衛頓時上前動了手。
“何人擅闖都察院!”
“奶奶的……”王虎一急就罵了人,下意識抬手將幾人攻勢擋住才瞪起眼睛,“不認得我了?!”
“王大人?!”護衛比他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