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神色一凝,她再度打量這張工筆小像時, 嚴肅了不少, “確實,如果真像姑娘所說這樣, 此人應該非常好找——姑娘, 此人有多少歲數了?”
“大約比我年長三歲。”席向晚邊回憶著便說道, “我聽人說過, 她的聲音像黃鸝百靈一般動聽, 眼睛波光瀲灩地好像會說話……對了, 她還曾經生育過,一子一女。”
翠羽將畫像舉起又看了兩眼,“姑娘確定此人現在就在汴京城裡?”
“應當是。”席向晚有些不太確定, 她對這個人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至少她曾經在汴京城, 如今是不是還……就不得而知了。”
“放心吧姑娘, 隻要人到過汴京城,那一定很快就有消息。”翠羽將乾透的畫卷小心地卷起, 打了包票。
若是普普通通一個小丫頭或許查起來還有些困難,可這樣明豔動人又毀了容的奴籍女子, 卻是範圍太小了。
經由翠羽和寧端傳來的隻言片語, 席向晚能察覺到這場皇位之爭中, 樊子期已經再度出了手。
四皇子對樊子期是恨得牙癢癢, 可被眾位兄弟圍攻的他又實在是暫時騰不出手來收拾樊家這隻龐然大物。
永惠帝在位那麼多年尚且對嶺南退讓三分, 還沒登基、自身難保的四皇子還是差得遠了一些, 所以樊子期自然是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在這場男人的政權鬥爭中,席向晚卻仿佛好像被眾人無視了影響力,這也正合她的意。
越是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越是能在暗中搜集掌握好證據,打樊子期一個措手不及。
哪怕是五年後的樊子期,都曾經親口承認過,席向晚在尋找的這個女人是他為數不多失誤中的一個。
席向晚耐心等了三日,翠羽果然帶來了好消息,說找到了那女子的蹤影。
“她在什麼地方?”席向晚驚喜地站了起來,“她還活著嗎?”
“活著。”翠羽肯定地說,“隻是……日子過得似乎不太好。姑娘,此人是不是琴技出眾,歌喉也十分動聽?”
“是。”席向晚點頭。
“不知道姑娘可曾了解過,汴京城中如今最近最受人追捧的歌女是哪一位?”翠羽又問了一句,但她也沒等席向晚這位大家閨秀的答案,而是頓了頓就接著往下說道,“是一個叫詩瀾的歌女。她在勾欄瓦肆最大的青樓裡賣唱,千金難買一曲,很是神秘,琴曲雙絕,許多王公貴族為了見她意麵,不知道砸了多少錢進去,都沒一朵水花聲響。”
席向晚擰眉,“她出身世家,飽讀詩書,應當不會去當歌女的。”
“姑娘要找的這人確實不是歌女。”翠羽皺著眉道,“但她確實是唱曲之人……隻是在背後,替那詩瀾假唱,令詩瀾如今聲名鵲起,賺得盆滿缽滿。”
“我要去見見她。”席向晚敲了敲桌子,又有些猶豫,“可那是青樓,不是酒樓……”
“姑娘不用擔心。”翠羽早調查了清楚,“她雖然在青樓中假唱,但並不住在那青樓中,平日不用替唱之時,她就住在一處勾欄瓦肆的小院裡,做些職務繡工賣了補貼家用。”
“她……一個人嗎?”席向晚忍不住問。
“是。”翠羽乾脆地應了,又有些疑惑,“姑娘不是說,她曾經生育過一子一女嗎?”
席向晚忍不住笑了笑,她臉上神情這時有些似王氏的模樣,“她和子女分散有些年了,不過……她自己應當是不知道子女還活著的。”她說著,這時候更加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了,“我什麼時候能去見她?她什麼時候不用去青樓?”
“姑娘要去見她?”翠羽連連擺手,“雖然她自己有小院住,但可不是像八仙樓那樣的地方,周圍都是青樓琴坊,姑娘一個人去,容易受委屈的。不若等大人得了空,請大人陪您一道去吧?”
席向晚搖頭,“不,我要等見過那人了,再告訴寧端……算是個驚喜。”
翠羽頓時愁眉苦臉起來:什麼驚喜,大人要是知道姑娘一個人偷偷跑去勾欄瓦肆的那塊地方,驚喜早就變成驚嚇了!
可席向晚拿定主意之後,是少聽得進人勸的。她當過一家之主,更曾經掌握過嶺南的命脈,自然清楚上位者不能隨意猶豫動搖自己的決定,否則下頭的人隻會更加慌張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因此,她問翠羽確定過了時間,知道第二日那人在家之後,第二日就換了厚實的衣服出門去了。
“姑娘,勾欄瓦肆那塊地方特彆不安全。”翠羽出了門還在勸她,“至少咱們喊個彆人一塊兒去吧?王家那位少爺?或者僉都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