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應了聲,將甄珍往後扶了些,就看詩瀾身旁那幾名烏合之眾一般的打手大喊著一擁而上,被翠羽三兩下就打得潰不成軍倒在地上,個個都是傷了手腕腳踝,爬都爬不起來。
詩瀾還沒反應過來,翠羽已經將軟劍唰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麵。
她被那軟劍的反光閃得閉起了眼睛,那麼一瞬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還以為這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丫頭片子真的要光天化日殺人了。
“噤聲。”翠羽森冷道,“往前走。”
詩瀾的尖叫聲被堵在喉嚨裡,她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往前走去,沒兩步就踩到了橫在前方的某位打手身上,嚇得差點一蹦三尺高。
“刀劍無眼,割斷喉嚨我可不管。”翠羽又道。
詩瀾隻得睜開了眼睛,委委屈屈地往前走去,被翠羽押著跪在了席向晚的麵前。
“賣身契,在什麼地方?”席向晚彎腰輕聲漫語地問她,“你隻是個歌女,她是青樓的奴仆,雖然身價不同,但到底都是青樓的人,你手中真有她的賣身契?”
詩瀾連連點頭,眼淚珠子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裡掉出來,顯然是嚇得狠了。
她雖然小時候吃過苦,但一曲成名之後早就被捧得飄飄然,多少時間沒受過這種委屈了?
“一百兩銀子,已經是溢價了。賣不賣?”席向晚又問。
詩瀾用力地點頭,隻盼著軟劍能儘量從自己的脖子旁邊離開。
“銀子我身上有,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吧。”席向晚溫和地笑了,若不是脖子上架著一柄利劍,詩瀾還真要被她這幅模樣欺騙,以為她真的這麼好說話。
詩瀾咽了口口水,才打乾巴巴地開口說道,“我……我沒將賣身契帶在身上,要回去拿了才給你。”
“哦?”席向晚盯著她看了兩眼,笑了,“你覺得,我看起來這麼蠢嗎?跟你回你的地方,然後再等著你喊人來將我圍住?”
“不……不會的!”詩瀾連忙辯解,“姑娘的丫鬟這麼厲害,怎麼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呢!”
“嗯……”席向晚若有所思。
“況且,姑娘隻有跟著我回去,才能保證我沒騙你啊!”詩瀾急中生智,又找了一個理由,“那裡這麼多的達官貴人,我怎麼會不長眼睛地在那裡和您鬨起來呢?”
席向晚聞言朝詩瀾伸出手去,在她幾乎抖成篩糠一樣的眼皮上碰了碰,笑道,“你這雙眼睛,確實是白長了的。”她又想了想,直起身來,道,“也好,我就隨你走一趟。”
“姑娘!”翠羽急了。
這裡才四五個打手便也罷了,可等真去了青樓那邊,這詩瀾眼看著就沒安什麼好心,如果真找了一群人出來圍攻,她可是雙拳難敵四手!
一旁的甄珍也有些急迫,她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席向晚笑著豎起手指打斷了。
“去一趟也好。”席向晚笑道,“我有些事本來就要到那頭才問得清。”
見席向晚真的蠢到點頭同意跟自己回去,詩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習慣性地掛起了略顯媚俗的笑容,“姑娘,那我……我帶你過去!”
“帶路吧。”席向晚頷首,示意翠羽收劍。
翠羽哼了一聲,無奈地將劍刃從詩瀾的脖子上移開,卻沒有收起,仍舊護在席向晚身前,沒好氣地蹬著詩瀾,“起來,還要我扶你不成?”
詩瀾咬咬自己的舌尖,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膝蓋還在隱隱作痛。
可隻要等回到了醉韻樓,她就能找到人撐腰、將身後這個故作風流的狐媚子給按在地上打到她求饒為止了!
原本詩瀾就準備將念好從這兒直接帶回醉韻樓去,因為她今日有兩名貴客要來拜訪,必定是要唱曲兒給貴客聽的。
算一算,兩名貴客現在應該已經在醉韻樓裡等著她出場,正好可以替她好好出個氣,報了剛才被人拿劍橫著脖子又跪下的仇才行。
她陰暗地想著,等那時候,一定要讓打手們將這個貴女的衣服也扒了,讓所有人都在光天化日底下看到她的身體,讓她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什麼惹不起的人,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趾高氣昂起來。
汴京城的第一歌女,難道是什麼人都能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