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約的日子就是次日, 一早起來,便聽翠羽說昨晚天壇那頭送來消息, 講四皇子意外被耽擱在太廟裡,要等明日清晨才會啟程從天壇出發返程回京,不由得皺了皺眉。
“耽擱是怎麼個耽擱法?”她追問。
“並未明說, 似乎是廟裡的高僧和殿下說了什麼, 二人說了許久,才要耽擱的。”翠羽搖頭道,“更詳細的,恐怕隻有四殿下自己知道了。”
席向晚輕輕蹙眉,但都察院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就更無從提前得知了, 隻得關注眼前的事情, 上了馬車前往晉江樓。
因著翠羽搬出了各種理由的強烈反對, 席向晚還是沒孤身前往晉江樓, 而是叫上了自己的表哥王騫。
——實在是她三位親哥都忙得不可開交有心無力,隻能飲恨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表家的臭小子。
王騫被王老爺子壓著去兵營曆練了好一段日子, 總算能借著這個機會出來透風,簡直高興得快要蹦起來了,一個勁催著席向晚出發,好似多少天沒被放風過的獵犬似的, 騎馬跟著席向晚的馬車, 愜意地哼著小調, “阿晚, 以後再有這麼好的事情,還記得頭一個想到我啊!”
翠羽卻在旁氣呼呼地想,這樣的事情,以後一次都不要再發生才最好。
大人也太縱著姑娘了,難道忘記樊子期曾經兩次請人上席府說親,想要娶姑娘的事情了嗎?
“等再一會兒,你或許就不覺得這是好事了。”席向晚挑挑眉道,“到那時候可彆叫苦,喊你來不是為了讓你看風景的。”
“那當然不能是。”王騫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阿晚,我可聽說你上次去砸了醉韻樓,今兒咱們砸晉江樓?”
“胡說八道,哪兒聽來的都。”席向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砸了醉韻樓。
王騫直起身來,搖頭晃腦道,“不瞞你說,大家一開始以為是寧端去了那醉韻樓被你給發現呢,不過也就私底下猜個兩句,沒人敢在明麵上說,怕被都察院的人給聽見了。”
翠羽:“……”都察院的人,就在這兒聽著呢!
“他怎麼會去醉韻樓。”席向晚也搖頭無奈道,“他這個人……不懂這些的。”
王騫稀奇道,“什麼不懂?這麼大的人了,大家都懂得很。”
“他不一樣。”席向晚仍是搖頭,卻不再多說,接過翠羽遞來的蜜餞吃了一個。
王騫看著眼熱,他年紀輕,又在軍營裡每日舞刀弄槍,肚子一天能餓上好幾次,見什麼都想吃,“哎哎,給我也來一把。”
翠羽轉臉看他一眼,心中微微冷笑,抓起一把蜜餞就從軒窗裡朝著王騫照臉砸了過去。
席向晚愕然,沒想到翠羽就這麼動了手,一愣之後再轉頭看向王騫,就見他已經手中抓著三五個桃乾,鼓起腮幫得意洋洋地嚼著兩個了。
“不錯不錯,這個真好吃。”王騫滿意道,“阿晚回頭也送我些唄?”
“四皇子讓人送來的,你問他要去。”
王騫:“……”得,我家妹子吃的都是貢品了,要不起要不起。
他於是不再多說,隻極為珍惜地小口小口品嘗起這蜜餞來,直到看見氣派的晉江樓出現在了眼前。
晉江樓是樊家商會在汴京的辦事處,就落在晉江河旁,一麵臨水,又有婉約又有大氣,能走進其中不被攔住,就已經在汴京城裡隱隱是種身份的象征。
王騫嚼著最後一塊桃乾,從馬上乾脆利落地跳下來,正要自報家門,就見到門前已經有管事迎了上來,“是席大姑娘和王家的公子吧?恭候多時,請進。”
王騫於是回頭對剛下馬車的席向晚小聲道,“我這張臉還挺有名啊。”
席向晚聞言含笑看了他一眼,“那你走前頭替我打陣。”
王騫:“……”他輕咳了一聲,“我這也就是說說,人家要見的是你,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對著席向晚一幅討好的模樣,回過頭去又是意氣風發的公子哥兒了,“樊二公子在了嗎?”
“二公子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叮囑小人不能怠慢了二位,請二位這邊走。”
這倒不出乎席向晚的意料。樊子期知道她要來,總歸是要做點妖的。
至於這借口……樊承洲如今是個不管事不掌權的,什麼事務能讓他處理耽擱得見不了客人?
可她什麼也沒說,隻笑盈盈地跟著這名管事去了一間茶室模樣的地方,又有人訓練有素地送了茶水點心上來,樣樣看著都是不知道哪家巧手做出來的精品。
王騫看了兩眼便拈起來吃了,邊吃還要邊嫌棄,“這也太甜了,就沒送些鹹的過來調調味兒的?”
翠羽卻在旁道,“這都是姑娘喜歡的。”
王騫動作一停,而後又將手伸向了另一個盤子,對靜坐不動的席向晚挑挑眉毛,“阿晚,樊大這家夥對你情根深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