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去了禹城,我的人在後麵追著。”寧端頓了頓,“逃了一個,還剩一個。”
席向晚轉念一想,笑了,“樊承洲沒跑得成?”
寧端麵無表情,“他死了。”
他是成心想嚇嚇席向晚,看看她聽見樊承洲死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可席向晚早聽出寧端話中深意,笑吟吟將一塊炸得金黃的蘿卜酥放到寧端麵前碗碟中,“死了的好,先和甄珍安排到一起掩人耳目吧。”
寧端將蘿卜酥夾起咬了口,有些氣悶:這還真是他喜歡的味道。
席元衡看看妹妹和未來妹夫的互動,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地一扭臉,接著道,“這樊子期跑得倒是快,為了從汴京城裡逃走,也算了下了大手筆,昨夜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值得的。”席向晚道。
她也至今沒想明白,樊家上下對樊子期和樊家家主那般實在顯得有些愚蠢的忠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好似隻要他們能活著,其他人立時死個乾淨都無所謂似的。
便真是什麼銜玉而生的貴公子,也沒有這般貴命的。
“眼看著就要三月了,破事兒卻這麼多。”席元衡支著腦袋嘟噥道,“等三月末頭上阿晚出嫁的時候,一切都能風平浪靜就好了。”
“要你操心。”席向晚笑罵著給席元衡續茶,“隻要那時候你們都在汴京城裡,能送我出門,就已經是再好也沒有了。”
席元衡得了席向晚這一杯茶,頓時覺得沒有被厚此薄彼,樂嗬嗬地將茶喝了,不多時便強行拉著寧端離開雲輝院,和席向晚告彆說是出去辦正事了。
翠羽送他們出去的時候,小聲對寧端道,“大人,那蘿卜酥是昨晚上姑娘親手做的,特地吩咐廚房今早炸的。”
席元衡:“……”罷了罷了,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這妹夫他一是打不過二是找不到理由打的,忍一時風平浪靜。
寧端和席元衡走後,席向晚在心中將昨晚上發生的數件事情在心中過了一遍,又尋了紙筆細細將想到的事情寫下來,在紙上塗塗畫畫了一會兒,最後在白水湖旁邊點了點筆尖,陷入了沉思。
樊家在嶺南是專門建了一座水牢關押私犯、動私刑用的。
席向晚雖說沒有在裡頭受過刑,但為了救人,是闖進去過的,曾見識過那水牢的構造精巧。
嶺南處在大慶的最南端,常年濕熱,水牢即便造在地下又引的是活水,裡頭仍舊悶熱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犯人病變生腐的傷口更是散發出難聞的氣味,一踏入水牢之中,幾乎就像是半隻腳踏入了地獄之中。
可這水牢的構造心思確實是極其巧妙的,從嶺南的三江水中引流,又分三個出口將水排出,不僅難以定位和被發覺,水牢裡頭的的水位更是無論什麼季節都維持著恒等的高度,既不讓囚犯淹死,又讓他們不得不日日夜夜仰著頭才能避免嗆到水,無法入睡,在其中關上幾日,再意誌堅定的人都會精神崩潰。
後來席向晚才知道,樊家養了一名對水利十分了解的學者,專門替他們研究如何在水下建造牢固通道的。
水牢便是出自這位學者的設想和設計,那白水湖底下若是真有通道,會不會也是那同一個人的手筆?
隻可惜這名學者後來也死於樊家手中,席向晚沒能記下他的名字。
她輕輕地敲著桌子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了身來,將悄無聲息在旁守了好一會兒的翠羽嚇了一跳,“姑娘?”
“你會水嗎?”席向晚問道,“水性好不好?”
“不太好……”翠羽老老實實地答,“姑娘要做什麼?”
“席府之中,隻有兩個院子是帶池子的,一個是我自小就住的雲輝院,另一個就是唐新月的院子。”席向晚道,“若是樊家已經有了在水下挖密道的能耐,或許那就是她往外傳遞信息的渠道之一!”
翠羽反應很快,“王猛水性好,王虎老說他是魚投胎的,我去喊他來。”
王猛萬萬沒想到,自己守個門的職責,居然轉眼就變成下水了。
被翠羽硬是拽著進了席府又站在池子前時,王猛不由得抱住了自己,“席大姑娘,您這……是不是能……稍微避個嫌,再讓我脫了衣服下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