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使不得!”翠羽一驚,“姑娘您看這樓都塌成這樣了,進到裡頭太危險了!”
“不到樓裡,進都察院圍起來的地方看看。”席向晚扶著車廂的門便下了車,往廢墟望了一眼,道,“我有些在意的事情要親眼看了才知道答案。”
翠羽無法,見席向晚站穩了,便自己快步跑上前去找那錢伯仲的手下說話,嘀嘀咕咕了一小會兒便轉頭帶著那人朝席向晚走來。
對方是個白麵書生,顯然是認得席向晚的,乾脆利落地行了個禮,“席大姑娘,裡頭氣味嗆得很,也尚未清理乾淨,您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如直接問我,我來答便是了。”
“裡頭有沒有發現一個姑娘家?”席向晚便直接問道。
“尋到一具燒死在房中的女屍,但燒得太厲害,辨認不出究竟是姑娘家還是婦人或是老嫗了。”
“醉韻樓有個歌女,喚作詩瀾的。”席向晚道,“前段日子被姚家的大公子贖了出來,暫時安置在晉江樓裡住著,這處起火之後,不知道有沒有尋到她的蹤跡?”
白麵書生一本正經作揖,“既然姑娘問了,我便著人去排查,有了結果便通知到席府。”
“晉江樓裡裡外外,隻尋到這一具屍體麼?”席向晚又問。
她實在是不覺得樊子期有那個善心將詩瀾安頓妥當再離開,更不覺得樊子期會在逃命的時候將詩瀾帶上。
若那個被燒死的姑娘真是詩瀾,那席向晚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詩瀾究竟將和甄珍相關的多少事情已經告訴樊子期了。
“共有三具,目前都身份不明。”
被燒焦了的人確實是難以辨認身份,席向晚思索了會兒便道,“在裡頭查時,往有水的地方多找一找,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獲。”
“我記下了。”白麵書生對她又是一揖,“大姑娘可還要進去?”
“不去了,你們忙時小心些。”席向晚朝他點點頭,正要回身上馬車的時候,突然見到周邊人群裡有個眉清目秀的貴公子站在人群裡,又倏地停住了腳步,揚眉一笑,“翠羽,我們去和姚大公子打一聲招呼。”
“大姑娘可需要在下陪同前往?”白麵書生一板一眼地詢問道。
“不必,我自己去便好,不耽誤先生辦事。”席向晚擺擺手,見他果然行禮轉身離去,有些好笑,“這人的性子在錢大人手下辦事,豈不是日日能將錢大人氣得七竅生煙?”
翠羽起了興致,“可不是嘛,偏生他往什麼火場裡一站,一眼就能看出來火勢是從哪兒開始燒起來的,不服都不行。”她說著,見席向晚直直往人群裡走,趕緊上前替她開路,“姑娘小心些。”
席向晚利落地穿過人群時,正巧見到姚大公子已經轉身想走,便揚聲喊住了他,“姚家大公子,請留步。”
姚大公子下意識地一回頭,見到席向晚的麵孔時,原本就有些緊張的麵孔上突然之間神情變得更加緊繃起來,原本還不知道他什麼模樣的翠羽一下子都發覺了不對勁。
“姚大公子日安。”席向晚麵色如常地和他福身行了禮,“我是席府的……”
“席大姑娘,在下認得的。”姚大公子的表情十分不自然,他不自覺地往自己肩膀後麵看了看,才回頭道,“大姑娘尋在下有何吩咐?”
“吩咐怎麼敢當。”席向晚失笑,“隻是正巧在這晉江樓前碰見你,便冒昧上前問聲好罷了。方才我去過雲水畫苑,正巧見到了姚三公子,不想竟還能巧上加巧。”
姚大公子乾巴巴地跟著笑了兩聲,又往身後看了眼,一幅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模樣,“無巧不成書……我家中還有些急——”
“姚大公子先前贖了一個叫詩瀾的歌女是嗎?”席向晚笑吟吟打斷了他的話,“還暫時安置在了晉江樓裡的。”
姚大公子立刻往晉江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苦笑起來,“也不知大火熊熊,她從中活著逃出來了沒有。”
席向晚歎息道,“我與詩瀾姑娘也有幾麵之緣,見者麵善,希望她逃過這一場劫難,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最好,還能親口告訴她,樊子期究竟知道了關於甄珍的什麼,樊承洲和甄珍的一雙子女在嶺南又會不會有危險。
姚大公子欲言又止地轉頭看了一眼席向晚,隻覺得她為人如此心地善良,思及自己做過的事情,更是自慚形愧起來,“席大姑娘,有一事,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給你聽……”
“既然開口了,便一吐為快的好。”席向晚看看他,輕笑,“否則我怕姚大公子日日夜夜憋在肚子裡,像我三叔父那樣,把自己的身體給憋病就不好了。”
姚大公子於是下定決心,他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這滿街都是的美人圖,我或許知道一二是從什麼地方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