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幅畫,背後所能追查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所能聯想到的線頭都一一被掐斷,席元坤也有些束手無策。
“這背後作畫之人既然已經拋出了餌,在有魚咬餌之前定是不會收杆的。”席向晚卻淡淡道,“不若以靜製動,他看起來比我們急得多。”
“首輔大人呢?”席元坤無奈道,“你可還打算瞞著他?”
“這恐怕是不能瞞了。”席向晚歎息,回頭問翠羽道,“他今日在宮中還是都察院?”
“大人這時應當已經回都察院了。”
“那便去都察院吧。”席向晚起身,順手將放在一旁的畫卷也拿了起來,便和席元坤一道往外走去。
席元坤一路將她送到門口,還有些不太放心想一路隨行,可很快被公務給拉走了。
快到都察院時,翠羽突然道,“姑娘還沒去過大人的府邸呢。”
“是還沒去過,不過從外頭經過過,隻聽說是個挺大的院子。”席向晚漫不經心地應道。
“裡頭現在想必正在打理成適宜姑娘入住的模樣,姑娘難道不想進去看看麼?”
席向晚奇怪地看她一眼,“我這時候進去看什麼?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了麼?”
翠羽乾巴巴地笑了笑,“若是姑娘有什麼想要作改動的,豈不是早些提了,寧府還能早作更改。”
席向晚這下將心思收了回來,她盯了沒話找話的翠羽一會兒,勾唇輕輕笑起來,“翠羽,你可真是個不會說謊的丫頭。”
翠羽:“……”眼看著馬車的速度已經漸漸慢了下來,席向晚又拿起畫卷準備起身的模樣,她隻好破罐子破摔地轉頭掀開馬車門簾,對外揚聲喊道,“大人,姑娘來找您了!”
聽翠羽這實在突兀的一嗓子,席向晚不由得揚了揚眉,也抬臉朝門簾外頭看了一眼,正巧見到寧端就站在馬車前不遠處都察院正門外的位置,對麵站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姑娘,正和他拉拉扯扯地說著什麼。
席向晚還沒來得及看個真切,翠羽唰地一下將門簾又給拽了下來,嘿嘿笑了兩聲,頗有些碧蘭犯錯時的風範,“姑娘等等,我先下去,再扶您。”
席向晚意味深長地望了望翠羽,也沒戳穿她這蹩腳的偽裝,等她慢吞吞爬下馬車又慢吞吞打起門簾。
顯然翠羽的這番拖延和提醒還是有用的,寧端已經走到了馬車近前,而那個穿著一身青衣的姑娘則是麵帶怒容地站在不遠的地方。
翠羽早就機靈地退開兩步,寧端朝席向晚伸出了手。
席向晚似笑非笑地凝了他一會兒才將手遞出去,被男人的手臂扶著穩穩站到了地麵上,“現在方便說話麼?”
“方便。”寧端想也不想地點頭,沒多看青衣姑娘一眼,牽著席向晚的手臂就往都察院裡麵走,翠羽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一旁,緊跟其後。
那青衣姑娘憤憤不平地“喂”了一聲,也想跟上前去,卻被門口佩刀的官兵伸手麵色冷硬地給攔住了,氣得一咬嘴唇跺腳走了。
席向晚回頭打量了那個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見她一身衣服大方又貴氣,便知道這肯定不是個家世普通的。
怎麼的,如今汴京城裡,還有人想挖牆腳挖到她席向晚頭上來的?
也真是這輩子做人太和善了些,才會叫人覺得好欺負。
“她是——”寧端見席向晚回頭,立刻開口解釋,可說了兩個字就被轉臉的席向晚笑盈盈打斷了。
“知道你忙,原是不打算打擾你的,隻是我有件要緊的事要和你說,說完就走的,不會耽擱太久。”
寧端低眉掃過她手中長長的畫卷,抿直了嘴唇,“我不是……”
“大長公主正好不在汴京城內,我原本想的是先找她商量,再來告訴你的。”席向晚又自然地打斷了寧端第二次,“要走多遠?那處桌椅行不行?”
寧端不自覺地緊了緊牽著席向晚的手,摸不準她究竟生氣了沒有,轉頭看了眼翠羽也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隻得順著席向晚的話道,“不遠,再走一段,這裡人太多了。”
事實上都察院的人手絕大多數都派在外頭跑,裡麵留下的寥寥無幾,見到他們的,這會兒也都識趣地溜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都察院裡頭向來是見不到什麼女人的,更何況席向晚這般容貌,又是直接被寧端帶進來的,想也猜得到身份。
隻不過有人一邊溜還一邊有些納悶:這席大姑娘,和畫像上的好似一點都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