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端有些不情不願地在她的腕骨上摩挲了兩下,“我的話還沒說完。”
席向晚略微低頭看了看他,繼而輕笑起來。
她仍舊覺得眼下還不是時候,可見到寧端這會兒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她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軟。
寧端明明還是平日裡的模樣,卻不知為何看著像是某種示弱和撒嬌。
這兩個詞落到席向晚心頭的時候,她的思緒都跟著一道柔軟得像是一碰就能凹陷下去的軟雲朵似的了。她沒有掙開寧端的手,卻也沒回應他的話,隻是伸出另外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撫摸了寧端的麵孔,用掌心覆住了他的側臉。
寧端心生疑惑,無意識地微微側了臉,在她柔軟得不生一個繭子的手掌心裡輕輕蹭過。
寧端還記得曾經和席向晚隻有幾麵之緣的時候,他看著這個嬌嬌軟軟弱不禁風的貴女,心中便想著,她生來就該是被人捧在手掌心裡寵得不知愁苦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席向晚的聲音也柔柔的,“我也有話想要對你說的。可這些,都留到我們有很多很多年的時間以後再對彼此說,好不好?”
寧端驟然抬眼看向了她。他抿著嘴唇表情似乎有些不悅,又像是擔憂,“隻有我,還是你我都?三年?”
席向晚莞爾,想起來自己確實對寧端隱晦地提過他三年之內或許會有大劫難降臨。
“再二十來日,我就要嫁到寧府了。”她輕聲漫語地說,“自此以後,你和我都是一體的。”
寧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自此以後?”
“自此以後。”席向晚以極其細微的幅度移動了自己的手指,將其幾乎沒有重量地落在了寧端的嘴角一側,她迎著寧端幾近偏執的視線笑了起來,“我都是你的家人。”
寧端屏住了呼吸。
良久之後,他才在席向晚的注視之中輕輕地將屏住的那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麵上神色有些複雜。他試著像往日裡一樣控製自己的情緒,卻發現這不再那麼得心應手,有些挫敗地扭頭將臉埋到了席向晚手掌心裡,惹得她笑出了聲。
寧端一度懷疑席向晚嫁給她隻是為了還他曾經答應假定親的恩情、再者就是為了破除那關於他的謠言。
他也曾想過席向晚會不會突然在大婚之前就改變主意,又或者,成親之後,她又後悔這麼賠上自己的一輩子幫他了。
畢竟寧端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最好的夫家。若那樣的事情真的發生,寧端也……無計可施。
能有如今這一日,都已經是他最開始都奢想不到的好了。
可席向晚給的比他所想的還要多得多得多,寧端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回報這份饋贈恩惠的方式。
“這是你說的。”寧端在席向晚的笑聲中悶悶道,“若你以後出爾反爾……”
“我不會的。”席向晚垂眸看著寧端的動作,想起了王老爺子養的獵犬小時候做錯了事情對她撒嬌認錯時,也是喜歡這樣直接將腦袋埋進她手心裡拱個不停討人歡心的。
寧端倒是越發和第一次見麵時不一樣了。
這樣想著的席向晚卻忽視了她自己也和剛剛重來一輩子時的諸多不同,她隻是帶著笑伸出手去,像是寧端曾經對待她的那樣,頑皮地捏了寧端的耳垂。
寧端倏地抬起了頭來,他盯著席向晚的眼神好似能從深處燒起來,讓席向晚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情。
她趕緊收回了手,“抱歉,你不喜歡被碰那裡嗎?”
“……”寧端欲言又止,最後站起身來,動作十分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發燙的耳朵,“該走了。”不走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