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無奈一笑, “這玉印看起來平平無奇, 更難以在其中暗藏玄機了。正如剛才所說, 或許不是玉本身有多麼了不起, 而是它象征了彆的什麼。”
就像皇帝的玉璽,雖說用的是上好的原料, 但最重要的並不是玉石本身,而是它所代表著、高高在上的皇權。
可問題是這東西在席府藏了這許多年, 樊家前幾年才找到?而樊家尋了幾十年的東西,竟連它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直到將麵吃完、離開這處隱藏的院子, 席向晚仍在思考這個問題。
“線索也未必隻在玉印身上。”寧端突然道,“而是樊家的目的。”
席向晚聞言轉頭看他, 笑了笑道,“他們想當皇帝,想了幾輩子了。這我知道。”
寧端腳下步子很慢, 遷就了席向晚的步伐,“唐新月被捉走時,她身邊的下人、院子裡的東西也一道被帶走了, 隻其中一名婦人逃走,昨日才被捉回來。”
席向晚想了想,點頭道,“她身邊確實有幾名十分忠誠的心腹。”
若不是這些心腹幫襯, 幾乎不離開席府的唐新月也在外頭做不了那麼多事。
“在這婦人身上, 找到了一些還沒來得及銷毀的東西。”寧端在巷口停下腳步, 聲音壓得很低, “是各式各樣的毒藥。”
席向晚的思緒這一瞬間裡閃過了很多東西,“……唐新月慣會用藥,在鎮國公府那一次,以及後來毒殺祖父時,都和藥牽扯上了關係,應當是唐新月備著的藥。”
“金陵那名仵作辨認過了,這些藥幾乎都是已經絕了跡的,多年沒有人使用過,隻在書中能見到他們的蹤影,卻三三兩兩出現在了唐新月手中。”寧端一聲呼哨,他的坐騎便撅蹄子跑了過來,歡快地打了個響鼻。
席向晚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些毒藥恐怕都是從樊家來的,隻要查清毒藥的來源和製作者,或許就能知道樊家更多的秘密。”
寧端摸了摸馬兒的耳朵,垂眸看向席向晚,“或者,還有一個更快的法子。”
“什麼法子?”
“我帶你去看。”寧端說著,朝席向晚伸出了手。
席向晚回眸望了眼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失笑起來,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了寧端的手掌心裡,被他帶上了馬背,二人共乘一騎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大慶的高祖在推翻前朝暴政之後,因國庫吃緊,沒有大興土木再建新的皇宮,而是隻花了些人力物力將曾經的皇宮修繕一番做了整改,之後便繼續沿用下去,因此這皇宮已有了幾百年的歲數曆史。
大慶到了現在的宣武帝,也不過才是第三任皇帝,並沒有前朝那般長的歲月,可就如今看來,顯然是比前朝末期做得好得多的。
前朝的末代皇帝,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做出許多即便是看著史書也令人無法相信的荒謬之事,因此被高祖推翻時,其實百姓都是拍手叫好的。
席向晚曾經度過前朝的史書,加之她的曾祖父和外祖父一家都是跟著高祖打天下的開國功臣,自然心都是偏向大慶的。
前朝被推翻,實在是個自作孽不可活的下場。哪怕當時能立刻換個有誌向的皇帝上位,大刀闊斧地改革朝政,事情也不會變成後來那樣。
“也不知道當皇帝究竟有什麼好的?”席向晚輕聲問道,“人人搶破了頭也要爭這個位置。”西承那群人是,樊家那群人也是。
寧端在她身後沉默片刻,才答道,“我和你想得一樣。”他是不會去西承爭奪那個位置的。
席向晚聞言輕輕笑了,她覆著寧端扣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應了一聲“嗯”。
宣武帝登基之後,寧端仍擁有著在宮中騎馬的特權,他甚至沒在宮門口停下來便帶著席向晚長驅直入,叫席向晚不由得小小擔心了一番彈劾的問題。
寧端入宮沒多久便讓坐騎在一處席向晚從未見過的地方停了下來。
席向晚進皇宮的次數本就不多,更不要提這般角旮旯裡、荒無人煙的地方,便下馬便調侃道,“不是帶我來看冷宮了吧?”
寧端眼裡也透出了一兩分笑意,他扶著席向晚落地,邊道,“這處比陛下的冷宮還要冷清,已經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席向晚好奇道,“我聽說過皇宮太大,許多地方用不上,隻派人定時打掃,這也是其中一處嗎?”
“這是前朝的毒庫所在之地,不過當年高祖已將這處毀去了。”寧端牽著席向晚往裡走,道,“仵作指認唐新月身邊的婦人手中許多毒藥都是前朝皇室中的秘藥。”
席向晚跟在寧端身後,將他的話都聽進去後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