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膏是樊家令人在暗地裡悄悄研製出來的, 隻是按照時間來推算,這時候應當原料不夠, 還沒來得及大量生產製作, 因此樊家隻是小批量製作存放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後來樊家也沒用得上, 席向晚和樊承洲發現它的用途之後便立刻令人就地焚燒銷毀, 那難聞的怪異味道在嶺南飄了足足三天。
怎麼這個時候就已經流通到汴京城裡頭來了?是樊旭海先動了手?
“若他真的吸食了福壽膏, 如何能夠看得出來?”寧端問。
席向晚搖搖頭, “得是有經驗、見過福壽膏成分的大夫才能準確診斷,但也有一個簡單的辦法——將這人關起來, 過一段時間他吸食不到福壽膏,藏在骨子裡的癮會發作, 他會癲狂得失去神智,那時候就能判彆出來了。”
翠羽吸了口冷氣, 壓低聲音, “那這東西豈不是和賭癮一樣?能戒掉嗎?”
席向晚搖頭微微苦笑,反問道,“賭癮能戒得掉嗎?”
翠羽不說話了。她混跡過許多三教九流的地方, 當然知道迷上了賭的人一輩子恐怕都是沒有救的。
“將他關起來看看,找軍醫在旁定好。”寧端吩咐, “若真是福壽膏, 便去俞府搜,他府中必定有留存。”
“是, 大人。”翠羽才剛回席府, 又馬不停蹄地給派了出去, 心中不由得喊起苦來——她明明是來給席向晚當大丫鬟討悠閒生活的,怎麼反倒比先前還忙了!
目送著翠羽離開後,席向晚才回頭輕輕捉了寧端的手,輕聲道,“樊家或許是先動手了,好在他們手頭的福壽膏並不多。”
但儘管如此,這一招還是十分致命陰毒的。
一旦吸食福壽膏成了癮的人,這輩子幾乎就成了個廢人,一輩子也離不開它,並且還會飛快地被它掏空家產和身體,六親不認成了瘋子。
若是用得好,它就能像蛀蟲一般直接將一個國家的棟梁蛀空。
“樊家想要釜底抽薪。”寧端捏了捏她的指尖,“好在你能認得出來,這東西發現得越早越好。”
席向晚嗯了一聲,恍惚了一小會兒才道,“我們去祠堂看看,祖母說那裡有曾祖父留下的一些東西。”
“像你夢中那樣?”
“倒不是什麼財物……”席向晚搖頭道,“到了一看便知。”
兩人到祠堂上完香之後,席向晚繞到後頭找了片刻便停在了刻有她曾祖父名諱的一個小櫃旁邊,盯著上頭簡單的“席胤”二字看了兩眼,便直接將這一格抽了出來。
不過小方凳大小的格子裡麵並沒有存放太多東西,放在最上頭是閃著寒光的一小塊金屬,席向晚看不明白是什麼,正要伸手去拿,被寧端給攔住了,“小心。”
他說著,伸手捏住兩邊平麵將其拈了出來,放到小櫃上頭,道,“這是斷矛的一截,看起來常常打磨使用,但斷成這樣便無法再使用了。”
席向晚仔細看了一眼,見那矛頭的一側仍然十分鋒利,道,“曾祖父使的是矛,這應當是他曾經的武器。”
她說著,又往格子底下的東西看去。
意外的是,除了那半個矛頭意外,剩下的都隻是一些書信和公文。
席向晚一封封看過去,還在裡頭發現了高祖頒下的詔書,是封席胤為武晉侯世襲爵位的。
看了兩封後,她轉臉看看立在身旁的寧端,伸手分了一半給他,兩人並肩站在祠堂裡看起了幾十年前的文書來。
“當時的戰報。”寧端將其中幾封泛黃的文書放在一起,“有些簡陋,但都是重要戰役獲勝的捷報。”
席向晚也將幾封戰報分了過去,這些都能在史書中找到,雖然裝點了席胤曾經輝煌的人生,卻不是她這時候想要找的。
將其餘的紙張都分開之後,席向晚和寧端的手中一共隻剩下了三封私人的書信。
席向晚和寧端交換了個眼神,慢慢將手中的信打開了開來,小心地抽出了裡頭看起來有些脆弱的信紙。
她的速度極快,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將信看到了底,“這看上去像是某人寫給心儀女子的一封書信,但不知為何措辭有些怪異,最後也沒有署名。”
寧端道,“那這一封,就是她的回信了。”他頓了頓,“也有些怪異。”
一共三封書信,都是兩個身份不明的人的互訴衷腸,情意綿綿隻從字句中都能看得出來,卻又隱藏著難以言說的不安和焦躁。
這兩人似乎分隔兩地,女子憂心忡忡似乎在擔心著什麼,而男子則安慰她說很快就會回到她的身邊。
信件沒頭沒腦,戛然而止,乍一看也無法獲得更多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