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要作亂,那陛下、殿下、寧端、還有武晉侯府,都是他們的攔路虎,又何須論個先後呢?”席向晚望著嵩陽淡淡道,“我總是會同寧端站在一起的,殿下無論問我多少次,我都是一個答案。”
嵩陽似乎是過於擔心寧端,又因為和寧端生了嫌隙尚未和好,便三番兩次到席向晚這頭來敲邊鼓。
一開始席向晚還笑著聽著給她吃定心丸,次數多了便漸漸生出兩分不耐煩來。
她嫁給寧端才這短短的時日,嵩陽便不斷懷疑她對寧端的忠誠,那日後幾十年還能好得了?
“我知道。”嵩陽卻扶了扶額角,好似有些頭疼似的歎道,“我都知道,可我還是害怕。寧端如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牽掛,我當年也是信誓旦旦不顧一切同他父親在一起的,好似飛蛾撲火,但最後終歸還是有太多不能如意的事,等這孩子好幾歲了才接到大慶。”
席向晚靜靜看著嵩陽,沒有接話。
她知道自己同嵩陽是既相似又不相似的人。
嵩陽的手段和果決同席向晚是一樣的,兩人也都是從養尊處優當中生長出來的。
隻是嵩陽的任性來得太晚——她遇見扮成畫師遊曆的先秦王時,已經是成了親的人了,卻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同對方行出軌之事,轟轟烈烈一場,最後卻還是一個回了西承一個留在大慶,吃苦最多的倒是無辜的寧端。
而在席向晚看來,嵩陽和先秦王兩個都是半吊子的決心。
若真要轟轟烈烈,那要麼一開始便不要給自己攬一身責任,又是替永惠帝平衡朝局又是親自嫁給征西大將軍,卻又在碰到摯愛時將這些責任都拋諸腦後;又或者,乾脆自私到底,在遇見先秦王時便將一切拋下同他私奔,倒也算一段另類佳話。
可結果兩人都在最不該優柔寡斷的時候顧頭顧尾,落得那般慘淡的下場也實在怪不了彆人。
在席向晚看來,嵩陽和先秦王都是虧欠寧端的,寧端養成了那麼個冷淡防人的性格,同這對父母脫不了乾係。
嵩陽後來補償得再多,也補不回曾經造成的傷害。
不過這些話,席向晚卻是不好當著嵩陽的麵說的了。
“我已經活了足夠多的年月了。”嵩陽惆悵道,“哪怕我今夜立刻死去,我也不覺得遺憾,唯獨一條便是我怎麼都想不出答案的——這孩子這麼多年來,是不是還怨著我?”
“大長公主這麼問,是想聽我的答案,還是想聽寧端的答案?”席向晚問。
嵩陽抬起眼來,已經顯得有些衰老的麵上仍然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絕世風采,“你能給我答案?”
“能。”席向晚含笑道,“可殿下想要的卻是另一種。”
她說完,不等嵩陽說話便站了起來,整整衣襟裙擺朝這位尊貴的大長公主行了一禮,“看時辰寧端就要回府了,大長公主留得久一些,今日便在寧府用了晚飯再走可好?”
嵩陽下意識往窗外望了一眼天,有些猶豫,“我聽聞朝中都說他最近早出晚歸,這般早便要回來了?”
“他同我約好的。”席向晚平和道,“我便信他絕不失約。”
這話指桑罵槐似的,叫嵩陽不由得多看了席向晚一眼。
就在這時,錢管家果然從外頭來了,低聲稟報道,“大長公主,夫人,大人回來了。”
席向晚噙著笑對嵩陽做了個恭請的手勢,“殿下,如何?”
嵩陽沉默許久,才道,“那我便厚著臉皮留下來蹭一餐飯了。”
錢管家得了席向晚的眼色,立刻悄悄退出正廳去了前頭尋正在往裡走的寧端,將嵩陽大長公主要留下來用餐的事情給他說了,請示道,“中午夫人準備好的食材還在灶房裡,我喊廚子回來開工?”
“夫人讓你去喊人了嗎?”寧端反問。
錢管家頓時心領神會,“大人放心,我懂了。”
寧端嗯了一聲,往正廳走去,在轉過彎時皺了皺眉。
美人圖和西承那一事之後,他和大長公主已經有許久沒見麵好好說過話了,似乎是雙方都默契地避開了會麵的機會。
若說寧端心中毫無芥蒂,那都是假的。
可既然是席向晚將嵩陽留下來用飯的,那必然有她的考慮,寧端淡下神情便步入正廳,波瀾不驚地朝坐著的嵩陽行禮,“臣見過大長公主。”
嵩陽嘴中苦澀,頓了一頓才輕聲應道,“這是你的府中,不必多禮了。”
“寧端,”席向晚倒是甜甜喊道,“我去灶房做菜,你陪大長公主說會兒話還是和往日一樣陪我打下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