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端上輩子究竟為什麼死, 席向晚覺得自己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因為她不準備讓同樣的事情在這輩子再重演一次。
如果世家想將手腳動到寧端頭上去, 席向晚就會叫他們嘗嘗什麼叫自作苦吃。
殿試第二日結束便立刻出了結果:虞傳憑著傷上加傷的身體連中三元,成了新科狀元郎。
聽見遊街的動靜時, 席向晚也出去看了一眼。
虞傳一臉病容騎在最前麵的馬上,被衣服襯得臉上映出了些血色,嘴唇緊緊抿著, 看起來頗有些不苟言笑的樣子。
在見到人群中無法忽視的席向晚時,虞傳眼神終於動了一動, 在馬上朝席向晚行了一禮。
席向晚也含笑朝他微微頷首。
兩人互相致意的動靜卻引起了一旁探花郎的注意,他跟著往後看了一眼, 見到席向晚時,俊俏溫和的臉上露出了驚豔之色, “虞兄,雖說我沒見過聞名遐邇的汴京第一美人, 但隻看剛才那位,我就知道定差不到哪裡去!”
榜眼在旁嗬嗬一笑,“誰說你沒見過?這不是剛見了麼!”
探花郎睜大眼睛, 立刻回過頭去再看,卻發現原處已經沒有了麗人的身影,不由得長長歎息, “寧大人能娶得這樣的國色天香, 運氣可真好。”
席向晚卻是在虞傳等人經過自己麵前時, 突然察覺到一陣惡寒, 仿佛是被什麼惡意之人從暗中緊緊盯住了似的,那詭異的感覺叫她微微打了個寒顫,視線下意識地在身周搜尋起來。
翠羽見勢立刻將席向晚帶回了寧府中,她早就得了寧端的命令,在這人群之中自然有些緊張,“夫人,怎麼了?”
“好似有人盯著我。”席向晚駐足了一會兒,發覺那視線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搖頭道,“外頭人太多,我也分辨不清。”
“夫人還是少出門了。”翠羽擔憂道,“外頭人多眼雜,隻我一人在夫人身邊,還真有些放不下心來。”
席向晚不置可否。
翠羽可太了解席向晚這時候不答話是什麼意思了——那就是席向晚根本不打算這麼做的意思。
翠羽深深歎了口氣,“夫人,至少若您要出去,身邊多帶幾個人?”
“嗯。”席向晚這才點頭,“承洲回了嶺南,可以使喚王騫來,再另外準備幾個,萬無一失。”
原來她萬事自己一肩挑,自然偶爾冒險得很,可現在她是寧端的妻子,未免他擔驚受怕自己也受了乾擾,席向晚不得不將自己嚴密保護起來。
——如果真有人想對她不利,那她在明,自然是隻能受著、也最好受著了。
等對方從暗處跳出來的那瞬間,優勢蕩然無存,那就是席向晚反擊的時候。
不過席向晚耐心等了數天,外出兩三次,竟一次也沒能將對方釣出來,可見要麼是背後之人十分沉得住氣,要麼就是席向晚那日的感覺出了錯。
席向晚卻是十分相信自己直覺的,這直覺救過她好幾次的命。
被人用陰森森帶殺意的眼神注視著時,哪怕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席向晚也知道自己絕不會忽視那如刺在背的感覺。
晃了兩次沒引蛇出洞後,席向晚也就安靜了下來。
有的是對方急的時候。
殿試一出結果,席元清和席元衡在第二日就於早朝將兩次會試的考生答卷對比呈了上去。
上頭不用多說,正是二月時豪族子弟們強行頂替寒門考生成績、將其堂而皇之據為己有的證據。
能查得這麼快,還得多虧了太醫院裡諸位嗑多了樊家發放福壽-膏的豪族子弟,他們一個個在犯癮的時候,問什麼答什麼,叫席府兄弟節約了不少的功夫,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了。
宣武帝冷笑著一個個將望族族長的名字點出來問話時,被點名之人便滿頭冷汗噗通一聲跪到地上連聲辯白,一個個全是一口咬定說自己家族絕不可能做出這等毫無廉恥之心的事情來的。
宣武帝看著跪了大半金鑾殿的朝臣,突地又笑了笑,他輕聲漫語地說,“你們難道覺得,朕隻打算查今年的事情,所以隻要抵賴便可萬事太平?”
俞家家主的冷汗順著下巴劈裡啪啦地落到了地上,他甚至沒膽子伸手去擦。
刺殺虞傳的計劃失敗,這個小翰林看著就是要飛升的架勢,他恨極之餘還得若無其事地和對方示好,表明自己沒有追究兒子荒唐事的意思,這也就罷了,宣武帝這幅要徹底清查會試舞弊的架勢讓俞家家主有些腿軟。
他絕望地意識到,宣武帝是真要拔起不聽話世家的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