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番外二(下)(1 / 2)

虞傳那日看起來傷得嚴重, 其實受的隻是外傷,先前的骨傷又沒好全, 看起來才淒慘了一些,實際卻沒真傷筋動骨的, 即日便去翰林院述職了。

世家卻沒人想著再對虞傳做什麼——他們已經紛紛是自身難保,每一年頂替他人成績登上金鑾殿殿試的人,從今往前陸續被篩選了出來, 每日都有大小官員被削去頭上功名貶為庶人,久而久之, 越來越多的人是坐不住了。

但此時的寧端身邊警衛之嚴,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動得了的。

“他是百官之首自當如此, 他的妻子席向晚卻未必了。”俞家家主在一次私底下的聚會中提議道,“如果能找到她的紕漏之處, 或將她帶去人煙稀少之處……隻要能拿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寧端定然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聽我們擺布了。”

一人啞聲反對道, “寧端怎麼會在意區區一個女人,哪怕那是他的正妻,也鉗製不了他。”

“將軍大約是許久不到汴京了。”李家家主笑了笑, 他一張天生正直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陰霾,“如今的汴京,誰都知道寧端看他的妻子性命比他自己還重要。”

“那席向晚可不是一般人!”有人附和, “原先那樊家的樊子期也對她念念不忘, 最後美色誤人, 栽在了此女的手裡。”

聲音嘶啞、被稱為將軍的人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才道,“抓住一個女人,真能鉗製住寧端?”

在場另外六位世家家主都齊齊點了頭。

他們可不是對前幾日動亂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寧端受了宣武帝的命令南下又匆匆北上是為了什麼,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寧端冷漠了一輩子,跟頭就摔在了這位年僅十六的汴京第一美人麵前。

無名將軍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憎惡中混合著感慨,“果真是一個樣……”

他沒有對其餘六人解釋這句話的意思,轉而和他們討論起如何將席向晚捉住的計策來。

之後幾日裡,隨著被摘去烏紗帽的人越來越多,汴京城內的氣氛似乎再一次緊張了起來。

席向晚卻在這時候又帶著齊氏和侄子去城外避暑了,隨行了不少寧府和武晉侯府的下人護院等等,卻沒有男眷的身影。

等到日落時分,避暑的莊子上卻傳來消息說一直沒等到席向晚的車隊抵達,問是不是將時間記錯了。

錢管家一驚,知道人是丟在了去莊子的路上。

這時寧端尚未回府,錢管家真要匆匆出門去親自通知他,迎麵被一支牆外而來的箭矢擦著臉頰射了過去,險些被捅了個對穿。

純粹是個玩筆文人的錢管家嚇出一身冷汗,喊人出門去追,自己回頭將入木三分的箭矢從一棵樹上拔了出來——箭上穿著一張紙。

匆匆掃完這紙上內容後,錢管家馬不停蹄地出了門直奔皇宮外,托守門禁軍轉告寧端府中有急事將他請了出來。

他卻沒隻說出了什麼事,等了兩刻多鐘寧端從裡頭出來,才悄悄地將那張紙交給了寧端過目。

不是錢管家不想細說,而是這送信之人明說了要寧端一人去救席向晚,絕不能大動乾戈。

想到這人能直接往首輔府邸裡頭射箭傷人,錢管家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照著上麵說的做了,等到寧端來,才征詢他的命令,“大人,怎麼辦?”

“我一人去,”寧端擰眉將紙上地址記下,而後將紙張遞還給錢管家,“燒了。”

錢管家緊跟在寧端身後,一臉並不讚同的神色,“大人,對方一定設下埋伏,隻等著您前去……至少,多帶一些能隱藏自己氣息的好手一道去,也能幫著救走夫人……”

他叨叨絮絮的過程中,寧端已經利落地翻身上馬,“不必。我明日上朝時分還沒回來,你再去找武晉侯轉告陛下發生了什麼事。”

錢管家瞠目結舌地看著寧端一騎絕塵而去,手心的汗將捏起的紙團染濕了一半。

半晌,他才恨恨地一跺腳,掉頭也往寧府的方向而去。

——什麼賊人這樣大膽,竟連首輔夫人也敢動!

錢管家這一晚上就沒能睡著,他戰戰兢兢地睜著眼睛等了一夜,一點風吹草動便跳起來往外麵看,希望是寧端和席向晚帶人回來,可每每都是落空,等天際浮現出魚肚白也沒等到,隻得頂著兩隻通紅的眼睛起身洗漱,直奔了武晉侯府攔住正要出門上朝的席存林將昨日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錢管家到底還是存了個心眼,隻和席存林、席元衡兩人私底下說了這話,沒讓武晉侯府的女眷下人聽見。

饒是如此,席存林聽見女兒女婿雙雙失蹤,也還是驚得變了臉色,還是席元衡扶住了他,鎮定道,“父親莫要擔心,或許寧首輔和阿晚是在回來路上被什麼事耽擱了,此事不能聲張,還是麵見陛下之後再從長計議。”

席存林深吸一口氣,“速速進宮,寧大人今日早朝定是去不了了,還要先尋個借口。”

這日早朝,百官之首的位置空著,宣武帝說寧端傷勢複發,請休一日,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想不明白在這個重要關頭上寧端突然缺席早朝,究竟是某種暗示還是單純的傷情。

唯獨知道其中內情的幾人低頭竊喜,俞家家主更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哪怕寧端再厲害,還不是因為一個女人跌了大跟頭,眼看著性命都丟了!

寧端的功夫是厲害,可將軍派去的人多,又手中握著席向晚,寧端哪怕長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誠如俞家家主所想,寧端這早朝一缺席,就連續缺了四日。

彆說滿朝文武開始懷疑寧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連席元衡也坐不住了——任是誰家親妹妹被擄走四五天杳無音信,都會坐不住的。

寧端“二度養傷”第四日,席元衡退朝後便閃身和其他官員走了個不同的方向,直奔宣武帝的禦書房而去。

蘇公公見到席元衡時一臉苦笑,他細聲道,“裡頭有人在呢。”

“誰?”席元衡皺眉。

蘇公公還沒來得及答話,禦書房頭就有人猛然抬高了聲音,怒氣衝衝道,“這樣的信都送到我手裡了,陛下還要再查什麼?一定是他的舊部知道了當年的那件事,才會想加害於寧端,陛下不出手,我就自己帶人出城去找,我不信找不到他的人!”

席元衡聽出那是什麼人的聲音,他垂眼往側旁走了幾步,而後很快禦書房的門就被人從裡頭拉了開來,嵩陽大長公主闊步而出,她的目光在蘇公公和席元衡身上一掃而過,快步離去,裙角翻滾得像是金色的波濤。

“外頭是誰?”宣武帝揚聲問。

“陛下,臣席元衡。”席元衡沉聲道。

“進來吧。”宣武帝的聲音並不意外。

席元衡吸了口氣,抹平自己臉上的表情,轉身進了禦書房。

“剛才的,你也該聽見了。”宣武帝手中舉著卷宗,目光在席元衡身上落了一會兒,像是在打量端詳他,“你倒還算沉得住氣。”

“臣想,陛下一定知道什麼臣不知道的事情。”席元衡沉聲道。

宣武帝笑了笑,“你妹妹和寧端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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