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乾部。即使現在被關押在刑訊處, 雙手被束縛住,也沒有下級成員敢親自對他用刑審問。這不僅是因為他的身份職位之高,更因為他經年累月在下級成員心中積累和深化的威壓。
因而在這埋葬了無數生命浸染了鮮血的刑訊處中, 比起那些關押看守他的下級成員, 太宰治反而是最自在的那個。
伴隨著沉重鐵門的打開, 一縷稀薄的陽光不可避免的溜了進來。
太宰治條件反射般的眯起了已經長時間熟悉黑暗的眼睛。在適應了好一會之後才看清了陽光之後的人影。並不算高大的身影, 甚至隻能算得上普通。但是太宰治卻鮮少的露出了一個很真心的笑容。
“森先生, 你來了啊。”
森鷗外隻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 在場的所有下級成員就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就算是遲疑著擔心首領安危的成員。在港口黑手黨, 服從首領的命令為第一要義。
窄小黑暗的房間中很快就剩下了太宰治和森鷗外兩個人。
在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太宰治之後,森鷗外就露出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太宰君,我真的沒想到這背後的操控者竟然是你。”
“嗤。”太宰治不屑, “這裡沒有彆人, 森先生就不用故意裝成這麼讓人看到都會覺得生理不適的樣子了。”
被太宰治毫不留情拆穿,森鷗外也沒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太宰治,然後拉過了一旁的椅子,坐下之後就很自然且優雅的將右腿交疊到了左腿上,雙手交叉, 扣到了膝蓋上。
這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姿勢。
“談談。”太宰治開口。
森鷗外蹙起眉,做了一個不是很真心的不解表情:“其實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找我談談嗎?但是以太宰君的聰明,會在這一連串的事情中留下那麼明顯的破綻嗎?”
看到森鷗外如此打開了話題, 太宰治也笑了一下。
“我從一個人那裡抄到了作業。他說隻要做成功, 就可以阻止未來會發生的某些事情。”
“嗯?”森鷗外來了興趣。
“可是很討厭。我隻抄到了答案, 卻對解題過程一無所知。”太宰治說著就下意識的抱怨了起來,“所以沒辦法,我隻好自己設計解題過程了。”
“這和太宰君的背叛有關吧?”
“其實MIMIC事件的發生……森先生應該心慌了吧?”太宰治沒有接話,而且反問森鷗外。他直直的注視著森鷗外的眼睛, 看著那雙紫紅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冷靜和算計。
森鷗外微微一笑,並不接話。
“森先生一定會想:原本應該還不到計劃的實施時間吧?為什麼MIMIC會被提前引渡到橫濱呢?”說到這裡的時候,太宰治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MIMIC已經提前被引渡到橫濱了,就隻能不得不被迫開啟計劃。包括安吾的失蹤,也包括森先生特意將織田作拉入局中。”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就像是在聽太宰治講彆人的故事一樣:“很精彩的想象,然後呢?”
“然後,因為MIMIC對橫濱造成了如此大災難,森先生就可以趁機通過安吾和異能特務課搭上關係。隻需要犧牲一個小小的織田作,就可以將MIMIC剿滅掉,借此來向異能特務課求取一樣東西。”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異能開業許可證,對吧?”太宰治輕飄飄的將那個答案吐露了出來。
“原本森先生將這個計劃醞釀的好好的。隻等悄悄的將MIMIC引渡到橫濱,這個計劃便會行動起來。每個人、每個組織都會像機器中的齒輪一樣,完全不由自主的動起來,而這全都在森先生你的計劃之中和掌控之中。隻可惜,就在森先生還沒有準備萬全的時候,它被提前了。”
“這是你做的。”森鷗外語氣篤定。
“對,是我做的。”太宰治坦然承認。
“森先生現在在惋惜這樣一個絕妙計劃被破壞掉了嗎?那要不要聽聽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森鷗外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見了。他的眼睛中盛滿了警惕,隻是語氣依舊輕快:“洗耳恭聽。”
“這個計劃的成功,離不開織田作的死亡。因為知道織田作向來不殺人,所以你把他養的孩子們的住址告訴了MIMIC,讓他們把孩子殺掉之後逼織田作去複仇。”
“而織田作的死亡同樣也可以用來測試我——這個被你所忌憚的人的忠誠度。”
“同樣的,安吾其實是異能特務課安插到港口黑手黨的間諜。計劃的成功也包括將這個眼線徹底從港口黑手黨中拔除掉。”
“而最後,森先生會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將港口黑手黨的異能武裝變得完全合法化。”說到這裡太宰治都忍不住拍了拍手:“一舉多得,不愧是森先生啊,計劃如此精妙。”
但隨即他表情一變,“因為織田作的死亡,我會叛逃出港口黑手黨。隨後的三年內,會發生世界級的異能災難。森先生,你信嗎?”
森鷗外沒有說話。
但是太宰治為他補充道:“你不得不信。因為我所說的這些,以及我所做的這些,都向你證明了一個聽著很像天方夜譚的事實——我預見了未來。”
“所以太宰君大費周章的破壞了MIMIC計劃,就隻是為了向我證明你預見了未來嗎?”
“難道森先生希望看到整個橫濱都陷入異能災難嗎?橫濱陷入災難,武裝偵探社首當其衝,其次便是港口黑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