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三瓶藥 隻需有個向你伯娘……(2 / 2)

毒藥在紅色瓷瓶裡,解藥在綠色瓷瓶裡,至於中間那瓶黃色的,則是崔英偷偷存的百粒避子藥。

如今還不用著,她隻略略掃了一眼便將黃瓷瓶又扔回了布袋中。

打開紅色瓷瓶,崔英倒出一枚褐色藥丸含服入口,隨即她蓋上瓶塞,又從綠色瓷瓶裡倒出粒白色藥丸攥進手心。

與此同時,樓梯口傳來一陣由弱到強的腳步聲。

崔英麵色一凜,匆匆將瓷瓶和布袋收好放回暗格,緊接著便動作輕快地闔上衣箱飛奔回床榻,掀開衾被鑽進了被窩。

她閉上眼睛那一刻,房外響起敲門聲,謝嬤嬤的話音應聲而起:“簪秋?簪秋?”

喚了兩聲簪秋後,似乎料到自家女兒又睡熟了,謝嬤嬤頓時深深歎了口氣,隨即便喚了兩聲“六娘”。

崔英聽見聲響,睜開眼後故意先清了清嗓子,而後才啞著聲回:“嬤嬤?怎麼了,現在是什麼時辰?”

“將要子時。”

謝嬤嬤立即回話,又道:“方才嵩明大人身邊的福伯來傳話,讓您現在去一趟霞光院……六娘,可需老奴回了此事?”

雖是不知發生了什麼,可這個時辰叫人來傳話,謝嬤嬤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屋子裡頭默了默,片刻後,崔英困倦嘶啞的聲音又響起——

“……不用嬤嬤,您進來罷,我這便起來,大伯這個時辰找我許是有什麼要事。”

話落之際,崔英翻身將手心的解藥藏到了頭枕下,接著掀開衾被起身下榻。

謝嬤嬤也在此時推開房門走進了屋中,穿過屏風後便看見崔英正在係帔子,而在帔子裡頭除了中衣外便隻有一件領口繡著杏花暗紋的寬大外袍,本該牢牢係在腰間的腰繩則鬆鬆垮垮地垂落在跨。

“六娘不必這般著急,老奴瞧福伯那神色不像是出了急事的樣子,您穿戴妥當了再去也不遲。”

謝嬤嬤邊說邊走上前來解開了崔英係到一半的帔子,又道:“今晚天涼,您還是披著氅衣好些,彆凍著。”

“無妨,隻有幾步路。”

眼看謝嬤嬤便要去箱籠裡取那件太過顯眼的大紅色氅衣,崔英急忙出聲勸阻:“不如您幫我把用雲錦做得那身衣裳取出來吧,那身是秋裳,穿在身上也暖和。”

因著天日炎熱,崔英入長安以來穿得一直是夏衫,如今天氣漸漸轉涼,確實到了該穿秋裳的時候。

謝嬤嬤聞言便點了點頭:“也好。”

*

小半刻後,崔英下樓。

福伯就在樓下廳中等候,聽見聲響循聲望去——就見崔英梳著驚鵠髻,又穿著一身素雅嚴實的交領襦裙,乍一瞧便覺得她是個實誠又本分的小姑娘。

福伯心底那杆搖擺半晌的天平在這一刻終於偏向了崔英。

一個小姑娘而已,不過是聰慧了些,怎就成了錯?

更何況六娘子從不曾利用自己的聰慧去做傷天害理之事,反倒是竭儘全力的幫助身邊之人,那日崔勇他們能平安離開清康坊,便是六娘子及時見到夫人為他們求了情。

僅憑這一點,他今日便該回報這份恩情。

“大人晚膳中有道胡麻餅,乃是用魚油混製,六娘子切莫食之。”

將謝嬤嬤留在霞光院外,甫一邁過院門,福伯便趁四下無人在崔英身側快速低聲地囑咐道。

崔英聞言詫異抬眸,心下不禁生疑:福伯此言是真心相助,還是受了崔嵩明的吩咐故意給她設下圈套?

她抿了抿唇,剛想問福伯些什麼確定其心思,可福伯卻在說完這句話後飛快與她拉開距離。

另一廂,崔嵩明身邊的護衛崔威卻向她走了過來,與福伯一左一右地“護送”她。

崔英暗暗攥緊手心。

這崔嵩明當真是隻老狐狸。

太會搞人心態了。

有福伯密告這一出,待會兒那胡麻餅她豈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此想著,伴隨著崔威一聲鄭重其事的“大人,人帶到了”,崔英的心瞬間緊跳到了嗓子眼。

“大伯——”她默默吸氣,垂眸頷首向崔嵩明見禮,禮畢後才稍稍抬起頭問:“您深夜換我來霞光院,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偏廳內燈火通明,兩盞青銅連枝燈照得屋中猶如白晝,崔嵩明坐在桌幾旁,聞聲抬眸,麵色嚴肅地看著她道:“過來坐。”

崔英莫敢不從,雙手交握在身前,小心謹慎地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不過到了桌幾旁,她卻沒敢坐,低眉垂首,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崔嵩明便又道了聲:“坐。”

崔英聞言飛快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垂下,然後才捏著雙手坐到崔嵩明對麵的位置。

崔嵩明瞧出了她的害怕,解釋道:“不必緊張,喚你過來是想請你幫大伯一個忙。”

崔英:“……幫、幫忙?”——這倒是給她整不會了,她能幫崔嵩明什麼忙?

然而不及她細想,下一秒便忽聽崔嵩明沉吟道:“數日前,你去大理寺找瑾兒可是騎得馬?”

“可大伯記得,你似乎從未習過騎術……”

崔英心中一緊,倏然抬頭解釋:“大伯,那是因那匹馬是簪叔從小養到大的,頗有靈性,所以我、我才敢騎著它去大理寺找兄長。”

崔嵩明聽罷卻擺了擺手,直白道:“無妨,隻需有個向你伯娘交待的理由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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