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章 不是生氣 是提醒。(1 / 2)

月色森寒, 秋風冷瑟。

裴君慎長睫垂落,黑眸中泛著沉沉冷光。

良久,他一字一頓地開口:“彆動她。”

隻有個字, 聲線聽起來幾乎沒有起伏,甚至平穩得有些淡漠。

可是壽安知道,她的小阿慎馬上就要暴露本性了。

曾經肆意又頑劣的少年,多鮮活啊,非要學裴君懷那古板無趣的模樣作甚?

想到這兒, 壽安臉上的笑就越發盛大, 不禁勾了勾紅唇,故意說起他不愛聽的話:“阿慎竟對姑母和君懷的死都無動於衷了。”

“怎麼,成親不過數日,那崔家六娘便將你的魂兒勾走了不成?”

壽安料定她的小阿慎受不了這樣的挑釁, 話音一落,便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想看看他那端方沉板的臉是怎麼一點一點崩壞的,更想看看他臉紅氣喘地望著她卻又對她無可奈何的模樣。

壽安樂在其中,好整以暇。

可裴君慎卻並未如她所料。

他仿佛渾不在意壽安對他的刺激挑釁,又似乎是將這些刺激挑釁不動聲色地記在心底, 就像一隻在暗中潛伏伺機而動的惡狼,耐心十足的等待時機成熟,等待一擊致命, 讓其再無反抗的機會。

他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緊握長劍, 轉身離去。

這是給壽安最後的機會。

若她仍執迷不悟, 下一次,等待她的便會是刑場劊子手手中的刀。

伶人逃散,熱酒倏寒。

壽安臉上放肆地笑戛然而止。

她終於重新審視起當年那個因她兩句話便被激得偷跑出長安的小表弟。

可裴君慎似乎一秒都不想與她多待, 步伐邁得極快,此刻壽安眼中隻能看見他即將消失的背影。

好像的確與十六歲時不一樣了。

可是怎麼辦?她好像更喜歡了呢。

壽安很快便又彎起鳳眸,眸光淡漠地掃過那盆粉碎的花,而後抬手招來流雲,慵慵懶懶地道:“既然阿慎不喜四季海棠,那便早些了結罷。”

流雲意會,垂首應是。

*

離開馬廄後,崔英在半路遇上了裴叔。

裴叔正是來找崔英和裴君慎的,方才崔英離開後他越想越不對勁,旋即便想到那盆花——那盆長公主特意讓夫人庶妹送來他們府上的花。

起初看見大人抱著盆花腳步匆匆地去了馬廄,裴叔並沒有多想,如今卻是恍然大悟,大人極有可能抱著那盆花去了長公主府!

而此時再一瞧崔英臉色,裴叔便知他的猜測成了真,他有心想為自家大人說些好話,但動了動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裴叔也覺得大人今日之舉有些不妥。

不管大人從前和長公主有何嫌隙,那盆花既是長公主送給夫人的,大人便是再不喜也該私下裡與夫人好好商量商量再做決斷,哪有不管夫人意願就自作主張將花送回去的?

崔英自然瞧出了裴叔的欲言又止。

可她如今正在氣頭上,並不想聽裴君慎身邊的人為他說好話,隻要裴叔沒有真的開口她便全當沒看見,徑直往靜思院走去。

裴叔默默跟了半路,直到眼睜睜看著崔英邁進靜思院,他也沒想好該怎麼為自家大人說情。

罷了,他還是在院門口守著,等大人回來了好生勸勸大人為妙,免得大人到時候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再惹得夫人更生氣。

崔英回到靜思院後院時,廚房送來的飯菜早已涼透。

謝嬤嬤方才拿著氅衣出去追她這會兒還沒回來,而簪秋瞧著她臉色不太好便讓翠梅翠柳回了偏房歇息,然後關上房門才走到擺膳的案幾前道:“姑娘,您彆氣壞了身子。”

“今晚是奴和娘親一起值夜,您若不想見姑爺,奴便將姑爺攔在房外可好?”

簪秋永遠站在自家姑娘一邊,如今姑娘受了委屈,她當然要幫姑娘討回來。

崔英聞言抬眸看了眼簪秋氣呼呼的小臉,緊繃了一路的雙拳終於鬆了鬆,輕輕勾了下唇角道:“不必,我還有話要跟他說。”

況且,裴君慎也不是她想攔便能讓謝嬤嬤和簪秋攔在房外的。

那廝若想進臥房,方法多得是。

這般想著,崔英的視線緩緩落在案幾上已經沒有半點熱乎氣的飯菜上,接著對簪秋道:“讓廚房把飯菜熱一熱吧。”

她氣歸氣,但才不會因為他餓著自己。

簪秋原還有滿肚子想為自家姑娘出氣的話要說,但聽崔英這一吩咐,她立即就出門喚來了在後院垂拱門外候命的廚房小廝,讓他們把飯菜收走,熱好了再送回來。

什麼事都沒讓姑娘吃飽重要,她方才真是太著急了,應該先照顧好姑娘的胃然後再想法子為姑娘解氣。

不過待外間案幾上滿滿當當的飯菜都被撤走之後,簪秋卻沒時間再與崔英說什麼了。

因為謝嬤嬤正拿著崔英那身大紅色氅衣氣喘籲籲地跑回了靜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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