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我後悔了 還請娘子海涵。……(1 / 2)

心頭打鼓的沉默片刻, 裴君慎抱著崔英的力道稍鬆,姿勢從抱著她轉為雙手攬著她的肩。

他神色認真,瞬間便將能對崔英說的事在腦海中思索了一遍,繼而開口道:“娘子, 你可知天恒元年十月、天恒一年七月, 太上皇曾為我先後與柳侯之女柳玉萍、張相之女張媛兒定過親事?”

崔英聞言皺了皺眉, 不知裴君慎為何會突然提起他那兩樁定親往事?

他是想轉移話題,還是真想與她說些什麼?

但不管他想做什麼, 她今日都已經下定決心與他劃清界限。

於是她輕輕點了點頭, 冷靜道:“知道, 可此事好像與我跟夫君說的事沒有什麼關係。”

裴君慎麵色一曬:“……”

裴叔說得沒錯,他今日真將娘子氣狠了,看娘子這模樣恐怕不會輕易原諒他。

可裴君慎卻沒什麼哄人的經驗。

他年少時有些混不吝, 連娘親都不怎麼親近,更彆說是其他女子。

是以他頓了頓,隻能按著自己想好的話說下去:“壽安曾向柳家姑娘和張家姑娘都送過花, 送給柳家姑娘的是六月雪,送給張家姑娘的是夜落金錢。”

“當年花敗之際,恰是那兩位姑娘殞命之時。”

“所以娘子,你叫我如何能坐視不管?如何能看著你將那盆四季海棠養在府中?”

他說著握著崔英雙肩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黑眸中的擔憂與緊張亦無所遁形。

崔英聞言雙眸倏睜, 這廝言下之意難道是想告訴她——柳張那兩位姑娘乃是被壽安長公主所殺?

她瞬間提起了心,不敢置信道:“你、你這番言論是猜測,還是有什麼證據?”

事關生死,崔英神色緊張地看著裴君慎,似乎已經忘了自己上一刻還要和他劃清界限。

裴君慎見狀長睫輕垂,身形微動, 攬著崔英雙肩的手眨眼間便轉為了後環,繼而沉聲:“正在查,已有些眉目。”

話落,他似乎不想讓崔英多問,緊接著便轉移話題道:“不過娘子莫憂,我向聖上求了一名暗衛,明日便會過來裴府,日後我不在娘子身邊時便由她保護娘子。”

“……”崔英登時沉默:保護?保護的同時她豈不是也會被監視?

可偏偏她如今又不能拒絕。

若裴君慎所言為真,先前與他定過親的柳家娘子和張家娘子都收到過壽安長公主送的花,又皆在花敗之際死去,那她的確需要多加防範,有個暗衛跟著保命倒不算壞事。

隻是……崔英低眸瞧了眼抱她抱得正緊的那雙大手,秀眉微蹙,疑道:“夫君,你與壽安長公主到底結了什麼梁子?”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長公主如此記恨裴君慎,以致於動不了他便要將能與他親近之人全都害死?

身後,裴君慎的身形明顯僵了僵,就連呼吸聲似乎都因她問出這個問題而停滯了一瞬。

崔英側了側身,轉頭看了眼他欲語還休的神色,不免泄氣道:“你又要說時機不到,不能告訴我嗎?”

裴君慎聞言一默,此事倒不是不能說,而是他不知該如何告訴娘子。

然見他不語,崔英卻認定自己猜得沒錯,方才被“花敗殞命”打亂的理智也瞬間回籠。

數日前壽安長公主送來宴貼時她就問過裴君慎為何不讓她參宴,可他卻什麼都不告訴她,隻讓她信他。

如今又是這樣,他永遠隻將他認為能讓她知道的事情告訴她,卻從不將她想知道什麼事放在心上。

“那關於壽安長公主之事,你是如何與聖上說的,聖上又作了何種決斷,是不是也不能告訴我?”

“……”裴君慎又是一怔,低頭望著崔英的黑眸中不由閃過兩分訕色,輕咳垂睫,然後才低不可聞地“嗯”了聲。

崔英頓時深吸了口氣。

雖然在說出這些話之前她便料到了結果,然而如今真聽見他的答案,她心頭還是沒忍住閃過一瞬酸澀。

這些時日,她不是感受不到裴君慎對她的好,有時候甚至對她好到有些縱容。

可是這種點到即止的好和偶然興起的縱容,她從來都不需要。

崔英動了動身子從裴君慎懷抱中掙脫,轉而與他麵對麵道:“好,我不問。”

裴君慎一聽便覺得娘子肯定又要生他的氣了。

然而待他定定瞧向崔英時卻見她麵色如常,似乎並未將他的隱瞞放在心上。

可不知為何,這卻叫麵對當今皇帝李玄貞都絲毫不懼的裴大人莫名忐忑起來,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娘子若是想知道,將來——”

“夫君不用許諾。”

崔英卻打斷了他,甚至彎唇笑了笑,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解釋道:“如此看來,當初你我之間的約定,夫君想必是銘記於心的。”

“相敬相重,相珍相護,今日發生的這些事仔細論起來可以算是夫君的公務,你不告訴我,我能理解。”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輕歎口氣後才繼續道:“隻是我希望,夫君日後也能這般對我,我的事情便讓我自己去處理,還請夫君不要多管多問。”

裴君慎越聽臉色越沉。

方才他隻覺得娘子是在生氣,眼下才明白,娘子何止是生氣?這分明是要與他劃清界限!要與他隻做表麵夫妻!

他怎麼可能答應?

待崔英話音一落,裴君慎頓時急切而鄭重地表明心意:“娘子,我後悔了。”

說完這句,他甚至拱手作揖,正正經經地行了個歉禮,將姿態放得極低道:“還請娘子海涵,給裴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當初是他太自以為是才會說出那番話,他以為他可以控製住自己的心緒,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孑然一身,以為隻要不讓自己去在意便不用再害怕失去。

可當他一次次靠近阿英,當他在霞光院看見她麵容蒼白痛苦倒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輸了。

輸得徹底。

他根本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去她。

縱使他知道如他這般的罪人本該一無所有、孤苦無依的度過此生,卻還是忍不住動了貪念——想讓她留在他身邊,長長久久的留在他身邊。

然而崔英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好一會兒才似笑似怒地輕嗬一聲:“後悔?”

後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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