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風寒發熱 夫君?夫君?……(2 / 2)

人卻明顯不太清明,一手緊緊攥著胸前衾被,一手垂在榻上五不時地便會虛虛抬起,對著空氣不知道在抓什麼。

崔英心口縮了縮,急忙抬手握住他這隻亂動的手。

於是裴君慎這隻亂抓亂動的手瞬間就安分了,隻是攥崔英攥得很緊,仿佛隻要他一鬆,就會失去什麼要命的東西一樣。

不過崔英此刻無暇多想,見他終於安生,就向前傾了傾身,抬起另一隻手去探他的臉頰——很燙,比他們屋子裡燒得那兩樽銅火爐都要燙人。

好好的怎麼會染上風寒?

她的心莫名懸了起來,又抬手摸了摸裴君慎額頭上那塊打濕降溫的棉帕,便發覺這棉帕底下竟然都快乾了,這是燒到多少度?

可是如今沒有量體溫的東西。

哪怕崔英再著急,她也彆無他法,隻能按照這個時代的法子一塊又一塊地換棉帕,給裴君慎物理降溫。

裴叔方才隨曾醫令一起離開了,裴府中沒有藥,眼下這時辰藥堂亦皆未開門,他隻能再跟曾醫令跑一趟,去太醫院裡拿藥。

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大半時辰。

外頭飄著雪,天色遲遲未明,崔英每隔半刻就要給裴君慎換一次棉帕,直到軟塌邊上的那桶水由溫變涼,她才直起身想去廚房提一桶熱水。

可裴君慎卻不肯鬆開她。

她剛掰開他後一根手指,前一根手指就又執著地箍住她的手背,如此反複,不止不休,生怕她跑了似的。

崔英叫他磨得沒脾氣,一個病人,這會兒發熱燒得昏昏沉沉的,這時候就算跟他置氣,他也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能耐著性子哄裴君慎,既然摳不開手指,崔英便伏身貼到他肩上,用另一隻能隨意活動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低聲誘道:“夫君,我去打盆熱水,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裴君慎這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生。

他起初真以為自己隻是被寒風吹得太狠才會有些風寒之症,不想夜越深腦子就混沌的越厲害,可即便如此,他仍想強撐著,想著睡一覺就好。

不料往軟塌邊上走時卻渾身發軟,不慎撞到書案,公務奏折並著厚厚一疊卷宗瞬間散了一地。

動靜太大,在外守著的裴叔急忙衝進書房來看,這才發現裴君慎的額頭早已熱得不像話。

然而半夜更,外頭藥堂早就關了門,他們府中又未養府醫,裴叔隻能叫自家大人給他寫上一道“夜行令”,然後便匆匆趕著馬車去曾醫令府上求醫。

曾醫令乃是當今聖上的禦用太醫,哪怕他是裴君慎的半個老師,若想給裴君慎看病,也要求得聖上許可。

於是二人隻得又跑一趟皇宮。

幸好李玄貞彼時仍在批閱奏折,尚未就寢。

守門的莫公公一聽是裴君慎病了,片刻不敢拖延,急匆匆進殿向聖上彙報了此事。

這才沒怎麼耽擱時間,可就算如此,裴叔帶著曾醫令回到裴府時,裴君慎卻還是不省人事地昏睡了過去。

曾醫令診脈後又為他紮了幾針,終於勉強讓他恢複些許意識。

但也隻能讓他支撐片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沒跟曾醫令說上幾句話便又昏沉地闔上了雙眼。

其實方才若崔英沒有湊巧過來,裴叔也會去後院請她。

裴君慎不喜旁人貼身伺候,沒有裴叔,那能在裴君慎身側照顧的也就隻有崔英了。

可萬事太順著裴君慎,此刻就顯出了弊端——裴叔不在,書房外無人伺候,崔英就隻能自個兒去廚房提熱水。

哪料到裴君慎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呢?

即便崔英輕聲柔語的哄著,他也仍是緊蹙眉心,絲毫不給麵子地迷糊低哼:“不、不要,娘子……不要離開……”我。

裴君慎的聲音低不可聞,崔英凝神靜聽了好一會兒卻隻聽清一聲不要。

她頓時輕歎口氣,再接再厲:“夫君,你堅持堅持,自己待上片刻好嗎?我發誓,打完熱水我立刻就回來。”

邊說邊不太放心地摸了摸他額頭上的棉帕,不過片刻功夫,那塊棉帕竟就染上些許熱意。

“會……會、回來?”

聽到這兒,裴君慎緊緊握著崔英的那隻大手終於有所鬆動。

而他的力氣一鬆,崔英動作飛快,瞬間便抽出自己的手,利落起身。

裴君慎臉上的神色卻頓時變得著急又不安,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然眼皮太過沉重,努力了好半晌卻始終沒能睜開。

崔英生怕再被他抓住,這會兒哪怕心軟也斷斷不敢靠近他,隻撂下一句:“彆急,等我回來。”

話落便提起水桶,狠了狠心,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

廚房離靜思院不遠,崔英心裡著急,跑得又快,不過半刻鐘便提著熱水趕回靜思院,還吩咐了廚房夥夫每刻鐘便往靜思院前院送一回熱水。

然而當崔英氣喘籲籲地提著熱水趕回書房,卻發現半刻鐘前還好生生躺在軟塌上的裴君慎不見了。

她心神一緊,放下熱水便轉身跑出書房尋人。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沒一會兒便能覆蓋腳印。

先前裴叔和曾醫令他們的腳印早已不見蹤跡,就連崔英離開時的腳印這會兒也叫大雪淺淺蓋了一層。

裴君慎的腳印便特彆好找,不止歪歪扭扭還毫無章法,從院子中間斜跨進廡廊,看樣子可能是往後院去了。

崔英急忙順著腳印追上去,很快便在小花園中看見倒在雪地的裴君慎。

她呼吸微滯,飛快撲到裴君慎身邊抱住他:“夫君?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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